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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维尔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然后把怀表收好,整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然后起身锁上办公室的门。

他拍了拍口袋,听见钥匙在衣兜里哗楞楞地响,他又想了一下,确信自己没落下什么不该落下的东西,于是转身去开会了。

罗维尔最近挺忙的,但并不是因为幻型灵入侵才忙。诚然,修复在战争中遭到破坏的重要交通设施的确是他的工作,但这些早就有了应急预案,战争一结束,修复工作就立刻跟进了,根本用不着他再额外费心。罗维尔操心的是一些其他的问题,一个从去年就开始规划的危险项目已经要进入最终执行阶段了,他要万分小心,任何东西都不能出错。

很快,顺着城堡的走廊,罗维尔来到了内阁会议室,他看见一些皇家卫兵正守在门口,而马格的那个护卫,叫尾羽卷积云的浅灰色天马,她也守在门口,这就说明马格也到了。

看到罗维尔来了,门口的皇家卫兵走了上来,“口令?”卫兵问道。

“松露巧克力——话说你们下次口令能不能设一些不是食物的东西?或者至少设置个我能吃的?”罗维尔半开玩笑地对卫兵说。

在袭击发生之后,城堡里就需要通过口令通行了,但不知道是出于谁的恶趣味,还是公主们对吃的执着,又或者是考虑到幻型灵不会吃固体食物的限制,每天的口令基本上是一些食品的名字,再加上最近小马利亚的文官们几乎都是连轴转,这些香喷喷、或酥脆或松软的口令整夜充斥着这些饥肠辘辘的耳朵——甚至有一些小马明明肚子不饿,可嘴却听饿了——所以皇家厨房这几天晚上的失窃率特别高。

也是幸亏这段时间塞拉斯蒂娅公主不在城堡,否则万一在半夜撞见,那也是挺尴尬的。

总而言之,为了避免再被打个措蹄不及,皇家卫兵们也是各种的费尽心思,不过这办法管不管用,那就另说了。

罗维尔说出口令,皇家卫兵们放他过去,罗维尔进入了小会议室,而他的老伙计们已经到了——花花短裤带着眼罩,正在抓紧时间小睡一会;葛朗福先生用他的爪子抓着羽毛笔,正在一个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马格靠在窗边,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一边喝着东西;还有新来的油嘴滑舌兄弟两个,他们在小声地讨论着些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听到开门的声音,屋里的诸位抬起头——花花短裤除外,他还在睡——“啊,罗维尔!你来了!”顾问先生从窗口走过来,顺手把杯子里的茶根倒进花盆里,“油嘴,把我们的大议长先生叫醒吧,大家来齐了。”

于是油嘴伸蹄拍了拍花花短裤。

然后,就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花花短裤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飞起来,身蹄之矫健,甚至飞火都要自愧不如。

花花短裤摘下眼罩,露出一双遍布血丝、全靠眼袋的重量才能勉强拽开的眼睛,“谁的预约?”他显然是懵了,没头没尾地问道。

“喔喔喔!放轻松点儿,议长先生,没谁的预约,是罗维尔先生到了,该开会了。”油嘴举起两只蹄子,试着安抚下花花短裤。

花花短裤这才搞明情况,他深深地吸气,又重重吐出,气流在他唇间吹出了尖锐的嘘声,仿佛是一颗不堪重负的灵魂在被压榨时发出的漏气声。

花花短裤把自己重重地甩在沙发上,从礼服前胸口袋里拿出单片眼镜带好,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怎么?鸢尾花小姐没跟着你?”罗维尔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然后感觉公文包的一条边和桌子边没有对齐,于是就又往旁边推了推。

“没——有”,花花短裤打了个大哈欠,接过顾问先生递来的咖啡,“她临时复员了,现在负责交通区的治安。”

花花短裤猛地灌了一大口咖啡,然后像猫抖水那样使劲甩甩头,然后终于复活过来,“该死的,好了,大家都到齐了。都凑过来,都凑过来,葛朗福,别坐那么远,今天要商量的事情不少,大家打起……啊,是我应该打起精神。”

花花短裤从前襟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翻了翻,然后开口说道:“今天的第一件事,也是当务之急,幻型灵对坎特洛特的袭击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但我们还没对这件事给出官方解释——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先没有发现?哪里出的纰漏?谁该负责?我们要把官方发言的基调尽快定下来,悬而未决只能给阴谋论创造滋生的土壤,不能这样。所以……你们谁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们得先复习一下”,葛朗福先生把笔放下——这支羽毛笔是吉尔达去年给他的暖炉节礼物,给老狮鹫感动得要命,他一只在用这支笔,“你知道的,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忙,昏天黑地的,我甚至有点想不起完整的真相是什么了。”

“那我来说一下吧”,顾问先生清清嗓子,“就从这几个问题开始。首先,坎特洛特遭到了一场早有预谋的军事袭击,一个被认为消失多年的种族——幻型灵,他们先是借助着幻型灵与生俱来的变形能力,在全小马利亚进行大规模渗透,四处安插间谍,然后趁着音韵公主婚礼的时机,同时在边境和首都展开了袭击,边境上的袭击是为了牵制,对首都的攻击才是要命的。除此之外,他们还绑架了公主——音韵公主是在婚礼前半个月被绑架的,幻型灵一族的女王伪装成了音韵公主的模样,一边用魔法吸取公主和银甲的爱意能量,一边接着公主的绝对权力,把大量间谍安插进了坎特洛特的一些重要岗位。”

说到这里,顾问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紧接着,这位冒牌的音韵公主借助那场闹剧般的婚礼彩排,先后偷袭并抓住了暮光闪闪小姐、塞拉斯蒂娅公主和露娜公主,但是她却愚蠢地将尚有反抗能力的暮光闪闪小姐和音韵公主关在了一起,于是她们一起逃出……哦,可怜的天琴呐……最后,在暮光闪闪小姐的帮助下,音韵公主和我们的银甲闪闪亲王殿下激发出了‘爱之魔法’,并将所有幻型灵打跑了。”

顾问先生说完,会议室里的诸位都没说话,譬如是一个重物被提起来,放在了薄薄的冰面上,大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会议室里沉默的气氛,如同被压出裂纹的冰面一般,渐渐走向破碎。

终于,随着一声嗤笑,会议室里又出现了声音,小马利亚的官员们苦笑着,感叹着这个世界简直是在闹着玩——这么大的一场军事入侵,在“爱之魔法”的威力下,在小马们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了。

好吧,事实上幻型灵们也没反应过来。

“我多么希望现在的一切问题,都能像刚刚过去的战争一样,在我们意识到出问题之前,就能有小马跳出来,帮我们全解决了。”花花短裤一边摸着脑门一边说。

“那可不行,那我们可就没用了,到时候谁给我们饭吃呢?”顾问先生放下茶杯,“我觉得我们得先搞清楚这件事的底线,搞清楚我们的原则——有些事情可以承认,但有些事情坚决不能承认。”

“对的”,花花短裤说,“比如露娜公主巡夜一年,却没有发现幻型灵的存在。塞拉斯蒂娅公主在上啊!我们的露娜公主刚回来不到一年,有些偏远地区的小马对她的印象甚至还停留在梦魇之月的名头上,要是再背上这个罪责,那还怎么得了?”

“还有塞拉斯蒂娅公主,自己的养侄女被替换了半个月,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顾问先生捏着眉头,显得心力交瘁,“反倒是暮光闪闪小姐看出来了,可……可她揭露真相的方式也太具破坏力了,甚至还不如不说。”

“唉”,葛朗福先生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小马都是疯的……都是疯的……当着外国代表和地方代表的面,反对公主的婚姻,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她当时只是没看见两边楼上还坐着看客”,罗维尔说了句公道话,“孩子嘛,有时候心气一上来,甚至看不见自己的两只爪在哪里,左爪绊右爪就摔在那儿了。”

“好,你心善,因为这事儿加班的可不是你”,花花短裤皱起眉头,说话也没有好声气,“被三十四个外国代表、四十九个邦国代表、还有一百多个议员缠着,天天问这问那儿,什么‘议长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议长先生,如果音韵公主是假扮的,那我们之前达成的贸易协定还算数吗?’、‘议长先生,坎特洛特将来能保证这样的入侵不再发生吗?’、‘议长先生!’、‘议长先生!’,简直就像是煮伦巴第面条时锅里的泡泡一样!咕噜咕噜的,没完没了!而且,该死的,阿比西尼亚猫、夜骥,还有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他们是夜行性动物!塞拉斯蒂娅在上啊!白天来一群,晚上再来一群,他们的嘴就像我乡间别墅隔壁的洛夫斯基·蛋卷太太家养的鸡仔儿一样碎!而这些麻烦的都不是你!”

“我就是……啊,就是这么一说……”,罗维尔坐在沙发上被压得直往下出溜,等花花短裤这一通连环炮放完,他已经是用后背“坐”着沙发,脖子支在沙发背上了。

“消消气啊,消消气”,顾问先生出来打圆场,“往好处想,你起码将来婚姻有着落,罗维尔还单着呢。”

罗维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狗的悲鸣,不说话了。

“话说我们到底应该怎么编排?”油嘴问道,“最明显的两项失误不能让公主们来背,可我们也承担不起啊。”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弟弟?”滑舌用蹄肘顶了顶油嘴,“那两个问题本来就是公主那儿犯下的,不要用‘背’这个词,而且谁说的不让公主公主背负责任,就一定要我们背负责任的?还记得我们在石榴榨汁机4000上玩的那一招吗?”

“你是说把责任推给无关第三方?”

“对喽!”一直在听他们对话的顾问先生一拍巴掌,“这回可说到点子上了!就是这样,不过这回的这个‘第三方’可不是无关,‘不是我们做的不好,而是幻型灵们太狡猾’。不过仅仅这样是不够的,我们还得想办法解释这个过程。”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马格?”葛朗福先生问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这样说,一般就是想到办法了。”

“我的确是想到个方向,但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好”,顾问先生回答,他两手撑着椅子两侧的扶手,往后靠了靠,保持一个最舒服的坐姿,“首先,我们再重复一下原则——第一,首要责任不能是公主们的,也不能是我们的;第二,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撒谎,至少不能颠倒是非,我们要用真话去撒谎,至于那些不能说的,就说这是秘密。”

“可我们怎么才能用真话去撒谎?”油嘴滑舌兄弟问。

“这很简单,真话不说全,或者调一下顺序,我打个比方——‘音韵公主被掉了包,暮光闪闪小姐发现了,她干扰了婚礼,然后也被绑架了’,这是正常发生的顺序,也是真相,可如果我们就这样说出去,不仅仅公主的名声会受损,暮光闪闪小姐的名声也要完了——虽说她老是带来一些麻烦,但遇到大麻烦的时候,她总是能帮我们解决,而且就像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样,她和她的朋友很有可能会在将来成为公主,所以我们也得帮帮她,因此,我们可以把这段消息的顺序改成——‘暮光闪闪小姐被绑架了,暮光闪闪小姐干扰了婚礼,音韵公主被调了包’,这样一来,就是幻型灵干扰了婚礼,我们的议长先生那边也好解释了。”

听到这里,花花短裤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是天才!我的朋友!你是天才!”

“我对此深信不疑,我的朋友。”顾问先生大言不惭地说。

“那么我总结一下”,油嘴拿起他刚刚打好的草稿,“我们采取的官方解释是‘幻型灵’太过狡猾,对小马利亚发起了全面进攻,暮光闪闪小姐遭到绑架,然后幻型灵借着她的身份毁了婚礼彩排,事后又以她的身份接近了音韵公主,偷袭并绑架了她,塞拉斯蒂娅公主和露娜公主也是一样的遭遇,然后她们也被替换了,再然后就是婚礼上发生的,大家都看到了的。”

顾问先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番话,然后略一皱眉,“不行,我们绝不能承认塞拉斯蒂娅公主和露娜公主像傻瓜一样先后被打晕绑架了。天哪!要是白胡子星璇泉下有知,他一定会气活过来。我们的两位公主就像是现代化食品生产线上的披萨生坯一样,排着队把自己扔进烤箱里,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小马利亚就要成为笑柄了!”

“那我们就说婚礼上被打败的那个是真的塞拉斯蒂娅公主?”

“也不,那更不行”,顾问先生回答,“我们可以用一点春秋笔法,引导着小马们想象出一个场景,比如两位公主当时在更危险的地方战斗,引开了更多的幻型灵,这才使得有幻型灵混进婚礼假扮成了塞拉斯蒂娅公主。”

油嘴在纸上刷刷地写着,顾问先生还不停地提着要求,什么“把重点放在音韵公主和暮光闪闪小姐拯救局势上,前面的事由尽少着墨”,什么“调动情绪,而不是说明真相”,一篇新闻稿很快就成型了。

在场的诸位传阅一番,都表示没有问题,于是小马利亚对幻型灵入侵的官方解释就这样成型了。

“好了,我们来说说下一个话题”,花花短裤在他的笔记本上打了个勾,“接下来聊聊北方的事情……”

……

“‘……最终,在音韵公主和银甲闪闪亲王的努力下,坎特洛特的危机被完美解决。’嘿!这至少有一半都是谎言!”金橡树图书馆里,暮光闪闪拿着最新的报纸,一边看一边嚷着。

“就是!这简直是在颠倒黑白!”苹果杰克皱着眉头,“我们应该给马格写封信,让他管管这件事!”

六匹小马义愤填膺,她们纷纷点头,挥舞着蹄子。

“报纸上说的都是假的?”来图书馆借书的博士低头看了一眼报纸,“所以说传言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对着音韵公主扭屁股,还在外国公使面前说音韵公主是个坏蛋?而你的朋友们真的就——那个假公主在隔壁殴打天琴,但你们都在化妆,所以一点声音也没听见?”

“我啊……”暮光闪闪和她的朋友们一下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