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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对东夷的重视和示好,过了年本该离开的东夷使团被岳暻以顶格礼仪邀请居留岳国,足有半月之久,岳暻安排人带使团游览岳国名胜河山,极尽地主之谊,午间又特意设宴,请东夷的使团饮酒欢宴。

犰偍代岳暻陪东夷使团吃喝玩乐,这半月来所作所为不乏中饱私囊,假公济私之举,每至一地必索求贵重浮财,但凡有他看上的东西,委婉讨要不成,便搬出他岳暻名头强索强要,自诩自己是联结岳国、东夷的有力功臣,对岳国属臣拿腔作势、颐指气使,早已引得岳国人大为烦怨。

这些事情岳暻都知晓,表面虽然和风丽日,内心却极度不满,甚至还在云乐舒面前斥犰偍秉性难移,说他如今虽已登临王座,却改不了从前见着好东西就要烧杀劫掠的海匪行经。

卑劣、流痞、毫无底线。

听说近来犰偍那厮还迷上了寒食散,常常混于酒液之中佐兴,一旦沾染,便是呼婢狎妓,胡闹不休。

本来东夷使团已决定返程,无奈丞相牧孖突发旧疾,腰膝关节风湿痹痛、四肢拘挛而不得良行,最严重时连弯腰都不成,只能在床上躺着,宫里医士到鸿胪寺急诊后才症状稍缓。

岳国汤山素有人间瑶池的美称,泡汤山之水,可强筋健骨,舒缓骨痹,对风湿痹痛很有帮助,岳暻借势慷慨邀请其前往汤山养病。

只是汤山的行宫向来只供皇室享用,鲜少有外人能受邀入内,牧孖本想婉拒,碍于自己的旧疾已然耽误行程,只好欣然受之。

于是,牧孖暂留汤山行宫疗养。

春节才过不久,便要迎来上元节。

岳国的上元节不如图璧隆重,但燕京毕竟是岳国京都,是顶顶繁华辐辏之地,十五这日又不设宵禁,每年上元节一到,城中花灯彩映,鱼龙舞跃,拆灯谜的、踩高跷的、押舟的,琳琅满目,喧嚣彻夜。

禁宫中也仿效民间,让太监宫人们支起小摊,乔装货郎,卖起了民间常见的土仪新鲜玩意儿,供宫里的贵人们凑趣,更是辟开一处宽敞园子,分发爆竹花灯焰火,让各宫娘娘及宫人们尽兴玩闹。

宫中上下均喜笑颜开,宫人们难得有一夜不必值守办差,可以像寻常百姓一样耍欢作乐,自然开心,而主子娘娘们的开心三分是受宫中的热闹感染,其余的全是因为岳暻这夜会与她们一同逛花灯猜灯谜,欢度佳节。

岳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陪过其他人,最不满的要数宸妃和萧才人,今夜岳暻在福宁殿与太后、王后用膳,等集市开启,便会亲临这里,陪她们一起过节。

萧才人想到这里,满心郁懑登时消减,握着长笛的手紧了又紧。

她要在岳暻来时吹起当时一鸣惊人,让她虏获岳暻青睐的那一曲,她甚至还特意穿了初见岳暻时的那身碧色的衫裙,衫裙略有单薄,她身体受冷看起来略有紧绷,脸上却光彩照人。

她上回偶然得知岳暻为云乐舒不惜对太后恶言相对,惹得太后又气恼又伤心,她抓住机会安抚太后,近来常往福宁殿去,想尽办法投其所好,每日勤勉,还算收获颇丰。

岳暻虽然与太后不亲近,心里对太后还是尊敬的,只要太后不触及他的底线,他还是愿意听太后几句叮嘱的,不然也不会在争吵后还献上重礼弥补母子之间的罅隙。

她想要想要顶替从前贤妃的位置,成为五妃之一,苦心巴结云乐舒,却频遭冷眼讽刺,现在终于知道此路不通,于是便改弦易辙,去讨好太后。

太后在今夜席上替她美言,还会劝岳暻与她一同放一盏祈福的莲花灯,方才太后宫里的小黄门来回话,说太后已经完成她所托,岳暻也已口头答应,她只等笛曲传情,勾起往日回忆,再辅以殷切软语,让怜香惜玉的王上记起她的好......

当日岳暻随口晋封四妃的事迹在宫中传得绘声绘色,萧才人不免觉得她也能撞上这样的大运。

萧才人精心打扮,心头难掩激动和兴奋,翘首等待着岳暻到来。

孰料,岳暻还没来,云乐舒却先来了。

云乐舒素来淡泊,非必要绝不会参与宫中各类节庆,众妃见她来,都有些惊讶。

云乐舒本不愿来,实在是宫里那些贪玩的宫人们央着她求着她,实在难缠。

说是别人家的主子都在场镇着,若是她不在,以吾乡山房如今惹人眼红的地位,玩不尽兴事小,被人暗中刁难事大,都是一群半大不大,又没什么城府心机的孩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放松一下,最后弄得她不好意思败他们的兴致。

明月高悬,市集喧闹,蜿蜒的御河像舞动的游龙,飘载着宫人们寄予祝愿的花灯,园中供应酒水点心,还有领烟花爆竹的小摊,更有笙箫声扬,明灯万簇,游人如织,看起来当真与宫外的长街灯市无异。

喧嚣的场面因云乐舒的到来阒寂了一瞬,又恢复如初。

今夜的她披了一件应景的红色斗篷,发髻如云,簪了一支雪顶红梅的金步摇,珊瑚巧妙点缀成梅花形状,金黄色的花蕊还会随主人的动作轻轻颤动,格外流光耀目。

她妆容还是素淡,红色斗篷却为她增添了些许颜色,在灯火的加持下显得秾艳而娇娆。

似是未觉众人灼热目光,她稍稍转身,斗篷下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柔软的掌心躺着个沉甸甸的钱袋。

“给,去玩儿吧。”她把装满金锞子的钱袋交给东睃西望、心思飘忽的宫人们。

良儿几个高兴地叠声谢过,一个个挤在一起分金锞子,又鱼儿一样溜进了街摊之中。

一连十来日,岳暻悉心关照,虽与她同床,却未曾同她行那事儿。

有岳暻敦敦嘱咐,吾乡山房上下对她无不用心,将养了一阵,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薛芳瞧着,心里也欢喜。

“娘娘,去逛逛么?”薛芳问。

云乐舒今年二十三,虽比不上十七八的少女,却还算得上鲜妍的年纪,或是当时金陵回程一路领略过她的古灵精怪、娇俏天真,尽管她性子如今被打磨得愈发沉稳,薛芳总觉得她淡漠的外表下还是藏着一颗青稚少女的心,还会发光,还会雀跃。

云乐舒环视一眼似马非马的“喧闹夜市”,只是轻轻摇头,“我们去前头找个清静地儿坐坐吧。”

两人踱步到河畔,在一株红梅下坐了下来。

河面上浮着花灯,不远处有天灯冉冉升起,与星汉同耀,她揣着手,眼睫低垂,目光随着花灯流转。

她想念的人很多,一张张脸庞,一幕幕回忆就在这样热闹纷繁的场景之下悄然地浮现眼前。

见着焰火繁星就想到君亦止,见着花灯祈愿就想起紫璃,见着小摊买卖就想起在宫外走街串巷贩售首饰的日子,见着红纸包裹着的各色糖果又想起奶声奶气唤姨母的长烟和皓月......

她很想师父和师兄......

想依偎在他们身旁嬉笑打闹,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撒娇讨宠,想听他们宠溺又无奈地喊她的名字。

乐舒——

可她一点也不快乐,更谈不上舒心,到底还是辜负了娘为她取名的心意。

她兀自发呆,忽然听见众人齐声行礼,“王上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