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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丁氏拨冗亲自送了好些衣服首饰过来给云乐舒,嘱咐青蓉在女医来前替她换上,以免在女医面前失了礼数。

人小鬼大的邝之妍也跟着来了,杵在云乐舒房里不肯走,丁氏拿她没法子,只叫她乖乖地待着不许闹腾,自己便先回去忙了。

“白姐姐,你换好衣服了吗?衣服合适吗?”邝之妍盯着那象牙雕芍药插屏,期待地问道,“母亲说这些衣服产自琳琅镇,做工款式布料都极好,穿在姐姐身上一定很好看。”

云乐舒由青蓉扶着走出,“难怪这样特别,穿在身上有轻薄又柔顺,果真是极好。”

邝之妍不错眼地盯着云乐舒,不觉看呆了,连她身边的桑穗也看得入了迷。

素净的衣裙包裹着雪白匀称的身躯,低低绾了发,垂在胸前,发间别了一枚轻巧别致的象牙梳篦,看来十分温婉得体。

邝之妍便在心里怒骂了那个负心汉千万遍,骂他贪图美色强迫白萂嫁他,玩弄一番后又另栖高枝欲置她于死地。

真是个瞎了眼的黑心王八,这么好的女子竟也舍得喊打喊杀。

邝之妍不想提她的伤心事,痴痴地对着云乐舒笑,“白姐姐,你这样打扮真是太好看了......”

“阿妍,快擦擦嘴角。”云乐舒戏谑道。

“啊?”邝之妍不解地拿衣袖擦了擦嘴角,连青蓉都不由得发笑。

“......口水都要流下来啦,姐姐当真有好看至此,叫你一个小姑娘看得这样出神?”云乐舒跛着脚走到床边,缓缓坐到床头,笑眯眯地看着邝之妍。

青蓉和桑穗捧腹大笑,直笑得邝之妍面红似霞。

“自然是有的......至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对不住,对不住,阿妍一时忘情了......”邝之妍垂下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若咱们小姐是个男子,只怕会被白姑娘指着鼻子骂登徒子,然后乱棍给打出去......”青蓉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几人嬉笑间,郭嬷嬷已领着女医入内,众人才收了笑。

女医客气几句便直奔主题,青蓉搬了小凳令她坐到床边,“姑娘,敢问您哪里不适?”

云乐舒将手放在右腿膝盖以上一寸余处,“这里十几日前被锐器所伤,愈合了大半,还需追些药,令伤处好全,另外劳大夫为我开些回阳救逆的散寒良药,我体内积了不少寒气。”

女医把了脉,沉吟片刻,执笔写下药方。

竟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各种服食方法、用药忌讳皆列明其上。

云乐舒微讶,只觉得这江湖郎中一介女身,断症如神,列出的药不仅可治病,还可养身,其中几味更有相辅相成之效,堪称技艺超群。

“姑娘,你肢冷脉微,心阳不足,且按我这方子吃上一月,此方可回阳救逆,补火助阳,对你体内的寒湿极有效用。”女医轻抚云乐舒的手,又在她脖间、脚踝处一探,摸到一手冰凉。

这样的症状她在宫中见过不少,故而并未惊讶,只略皱眉。

望闻问切,免不得肢体碰触,女医替女病患看诊确实方便。

云乐舒不禁感激邝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对着女医真诚一笑,“女医心闲手敏,腹有医书万卷,心有病案千章,实在令我叹服,有女医,堪为万千市井女流之福分。”

女医微微笑了,并不澄清自己实为宫中女官,从不为市井女流看诊,“姑娘谬赞了,先请大家到门外等候吧,留一人助我即可,我帮姑娘看看腿上的伤。”

不一会儿房中便只剩云乐舒、女医及青蓉三人,待云乐舒的裤腿被高高撩起,露出伤处,女医又皱了皱眉。

雪白纤细的腿上,赫然有一处茶盏大小的伤。

那伤处本没有这样大,应该是受到外力反复剐蹭导致了伤口撕裂,伤处一片红粉,细小的疤纹由中间扩散开去,虽然大部分愈合了,却仍很是狰狞。

“这伤处倒无大碍,每日按时换药即可,就是这疤得花些心思,寻常的药物不一定能管用,这样吧,下回来时,我带些祖传的祛疤膏过来。”

其实也并非什么祖传祛疤膏,是宫中妃嫔常用之物,珍贵异常,却很见效。

云乐舒连连道谢,女医便与青蓉配合,替她换了药。

临走前,女医还吩咐道,“伤处切勿碰水。”

......

与此同时,君亦止微服而行,行经沪西一带,准备在当地稍作休整。

街市喧闹,摩肩擦踵,君亦止等人不得不下马缓行。

穿过一处花街柳巷,一名盛装的女子风情万种地迎了出来,伸手想挽君亦止的手,“公子,请入内饮酒小憩一番。”

“不必。”君亦止稍一侧身,令那名风尘女子扑了空,同时对准备出手的晏子缪掠过一眼,晏子缪才收回手去。

面前的郎君相貌出众,气质绝尘,那女子扶了扶斜插发间的四蝶银步摇钗,略收了收流连的眸光,不死心地又朝君亦止甩了甩手中的香帕,“郎君,看不上妾身也不打紧,楼里还有比妾身好看许多的,您要不......”

君亦止恍若无闻,径直离开,拂了拂衣袍,似乎嫌弃那女子靠近时沾染上的香气,心里却回想起方才那女子靠近时头上的钗子,只觉那样式甚是熟悉。

“子缪不必如此戒备。”君亦止淡淡道。

晏子缪是闲引阁驻金陵的门徒,此前奉命蛰伏于金陵执行任务,因身份暴露不得不回京。

君亦止考虑到自己称病不出,若连侍卫都指挥使逐玉也陪着消失数月,必定引起皇甫一党警觉,故而将逐玉留下,委任晏子缪为御前侍卫,护他一路至榆关。

蓝玄亦低声笑道,“子缪年轻,却这般老道谨慎,难怪公子钦点要你陪同。”

晏子缪拉着缰绳,似没有听见蓝玄的夸赞,垂下头谦卑道,“子缪记住了。”

君亦止缓步而行,一双深沉的瑞凤眼在两侧莺红柳绿中打量。

那些女子头上的首饰,大多雷同,并且令他感到分外眼熟。

他的打量令女子们欣喜得意,却无一人敢近前挑逗,只因他周身充斥着生人勿进之感,凌厉而冷觉。

夜间,蓝玄按惯例呈上汴州槐里的飞信,飞信三日一封,无一例外,皆无所得。

云乐舒的踪迹似雪落无痕,连片雪泥鸿爪都未曾留下。

君亦止明知结果,却依旧将信细细看完,重新折起,置于一小匣内。

匣内放着一块叶子形状的玉佩,被他顺手取出,放在掌心,紧紧握住。

“下去吧。”君亦止声音冰凉。

蓝玄垂首退下,似乎觉听出君上失望中略带了些庆幸。

槐里、汴州两大州府查了这么久,不该找不到一个受伤溺水的女子。

官府亦有严令,若藏匿此人,同窝藏罪犯论处,不可能有人敢蓄意包庇,而那条运河每天都有专人打捞,沿岸居民亦深知此事非同寻常,不敢不配合。

两个州府的府尹设了专察队,专门查过往船只,可漕运繁忙,一日之间数百船只,且河道纵横,舟楫四通,难如登天。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既找不见活人,亦捞不到尸体。

其实,尸体浮于河面是极显眼的,在下游处设拦截屏障总能拦到的,既然没有,便证明人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因为何种机缘被带离了。

蓝玄轻手阖上门,心想,君亦止神色中那抹庆幸,应该便是为此吧。

而汴州府尹何坚在接待从京都返回的槐里府尹冯异先时,心里还是有些没谱的。

毕竟那荐信是他亲手所书,若是让上面知道云乐舒曾与岳国国君同行,还以夫妇相称向他索求荐信,势必牵连出他命汴州水运关卡给岳暻行方便的事情,还会将他暗中作伐、介绍岳暻到金陵购买私铸兵器之事一并牵出,他想想就觉得腿发软。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女人怎么没有随岳暻一起到岳国去,却反而隔了一段时间才拿着他的荐信冒险去闯槐里的城门。

何坚对冯异先一番试探后才略微放下心来,原来冯异先此行并非奉旨前来降罪,而是想与他共商应对之策。

那烫手山芋已然砸到冯异先头上,他正叫苦不迭。

没人知道云乐舒曾经来过汴州,更不知她是由汴州去的槐里。

而那封荐信也不知道为何被认为是假的。

何坚自是不会自投罗网,便对云乐舒之事权当不知,不过他也确实对其知之甚少,只知岳暻称她作白氏,别的一概不知。

冯异先既传达了圣意,何坚便积极配合,只可惜搜遍汴州也没有找出人来,却也不敢懈怠。

那与冯异先同行的太医院院使大人那迫切而又火热的眼神瞧得他心里发慌。

......

岳国禁宫望仙楼

望仙楼里丹楹刻桷、华丽铺陈,有宫女无数,皆衣绮罗,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宫女尚且如此,遑论望仙楼之主——沈妃沈棠雨。

沈妃梳着乐游髻,发髻泛着墨玉般的光泽,发上别着玛瑙镶金丝的金梳篦,两侧的金丝雀衔乌珠步摇垂在耳边,晃晃悠悠,暗光流动,映得美人愈加光彩照人。

群花飞蝶锦衣穿在她身上尤其相衬,不显一丝媚俗。

美人倚于郎身,捧着一个盛满美酒的精美酒盏,作势要递与身边的王上,却在王上贴近时顾自饮下。

沈妃随手将空盏放下,嗤嗤地笑了,一颦一笑,皆为风情。

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见一桌一案,只在殿中铺了一面捻金银丝线的地衣。

繁复华丽的花纹以平织手法勾勒而出,生生不息的缠枝金银花及凤鸟在厚薄适中的地衣上蔓延,地衣上散着酒盏酒樽和一把昂贵的檀木山水渡月琴。

琴脖短小、琴身浑圆,几道弦绷勒其上,被沈妃漫不经心轻轻拨过,发出一阵不成曲调的低鸣。

岳暻抬臂一扯,把美人揽入怀中,大手在美人的腰肢上轻轻捏了一把,语气颇为宠溺,“调皮。”

那昂贵奢侈的地衣纵然光滑而柔软,却不及坐在王上腿上来得美妙,沈妃顺势攀上岳暻的脖颈,娇声问道,“王上方才在想什么?”

岳暻眸色一闪,随口应道,“孤是在想,犒赏边境将士的旨意该到了。”

沈妃对朝堂政事、国计民生向来不感兴趣,嘟着嘴表示不满,“臣妾撤了桌案便是不想王上到了望仙楼还埋首政务,才回来几日,也不多想想臣妾,心里只有那些大臣和将士......”

“孤这几日都宿在望仙楼,这还叫不想你?难道爱妃是想孤做个不思政事,沉迷酒色的昏君?”岳暻俊美风流,揽住沈妃的腰,抬起她美艳的面庞,略敷衍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沈妃享受这样的亲昵,也知道岳暻并未气恼,娇笑道,“臣妾可没有这个意思,案牍劳形,臣妾只是希望王上劳逸结合,别太累了。”

“爱妃以为,孤来望仙楼就不累吗?”轻佻的语气、意味深长的笑意像把火,烧得沈妃脸颊通红。

宫婢从殿外走来,向二人行礼,“王上、沈妃,史医士来为您请脉了。”

沈妃才从岳暻身上下来,不疾不徐地整理衣裳,“让她进来吧。”

史医士见过岳暻,便跪在沈妃身侧,恭敬地为其诊脉。

岳暻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沈妃头上金丝雀衔乌珠步摇的穗子,随口问道,“太傅府头一回上书求女医官入府,想必邝老夫人身子不太好吧?你去看过了,如何?”

“回王上,邝老夫人双腿有陈年骨痹,却并不算严重,她手上有一稿专治骨痹的施针之法,奴婢去了便只是按图施针,这疗法民间稍有经验的医师皆可施为,着实不必奴婢出手。”史医士把完脉,见无异样,便与沈妃道,“沈妃玉体康健,气血充盈,还请放心。”

沈妃点点头,问道,“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史医士,依你看,太傅府请你过去是为何?”

岳暻亦露出几分兴趣,停下拨弄金步摇的手。

史医士略想了想,道,“奴婢想,邝家此番应是为了雅苑中的贵客,奴婢为邝老夫人看诊后,她便道她家有位女客身子不爽请奴婢顺道看看,但那贵客的身体状况远比邝老夫人的骨痹严重得多,奴婢以为,该是她为主,邝老夫人为辅。”

“什么样的贵客,劳动邝太傅这等浆水不沾的人专门为其请旨?”沈妃惫懒地从身旁的水晶琉璃果盘中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具体奴婢便不知了。”

“邝家的贵客患的是什么病?”岳暻问道。

“心阳不足、寒凉沉壅,那姑娘患的是寒症,另外她腿上还有个被锐器所伤的伤口,伤得实在厉害,若不仔细看着,恐怕会留疤,奴婢还须再去几回,亲自为她换药才行。”

沈妃听着无趣,玉葱似的手指轻轻一掐,又摘下一颗饱满乌紫的葡萄来,这次却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缓缓剥了皮,放到岳暻嘴边,“王上,葡萄很甜。”

岳暻咬住葡萄的同时,甜甜的汁水顺着沈妃细白的指尖流下。

岳暻邪魅一笑,连带着将沈妃的玉指咬住,沈妃花颜一惊,发出一声娇呼。

“退下吧。”岳暻低醇的嗓音已染上一丝欲火。

“奴婢告退。”史医士忙垂头,收了药箱,退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