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峙带人赶到的时候,矮糙汉子正拿着枪抵着桑楠往外走。
女人一身狼狈,脚底板被碎石子划破全是血,她的手被绑在身前,嘴巴被塞了东西。
陆渊峙从没有一刻觉得心跳如此的快,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若团团黑雾将他完全笼罩。
“把人放了。”
矮糙汉子整个躲在桑楠的身后,拿着的枪狠狠抵着桑楠的太阳穴。
他笑,“当我矮脚虎是傻的,放了他,哥几个还能走得成吗?”
陆渊峙双手插着口袋,面上阴郁,很不耐烦,“那你说,要怎么办?”
“好说。”矮糙汉子看了看身后,白衣保镖断了他们的后路,很能打的两个保镖也跟了过来。
这局面,还真特么的炒蛋,“哥几个知道您厉害,可人在我手上,您再大的能耐也不管用不是。”
“少废话。”陆渊峙仍旧是那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从白衣保镖的手上接过烟,点了吸了一口,“大家都赶时间。”
“说的也是。”矮糙汉子示意了一下,“放我的弟兄们离开。”
小弟们没想到老大先想的是他们,一瞬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老大!”
矮糙汉子撇了撇嘴,“快走。”
小弟们惊疑不定的,但到底还是求生的欲望更强烈一些,一行人踉踉跄跄的又小心翼翼的从陆渊峙带来的人身旁走过,迅速往楼下冲去。
汉子身旁只留下了两个人,两个一看其貌不扬,但手指骨节平整,一看就非常能打。
矮糙汉子这会儿又说道:“直升机,哥几个用了,您没意见吧。”
桑楠被枪顶的,头被压向了一侧,颈部线条拉长,很有种破碎的美。
矮糙汉子舔了下嘴唇,“这等尤物也难怪您这么上心,放心吧,哥几个是专业的,上了直升机,一准放人。”
当然,是什么时机放人,怎么个放法,就说不准了。
看这架势,就算他们眼下脱身了,也保不齐被各种追杀。
得出境才行。
而要想顺利出境,这女人的作用可就不容忽视了。
陆渊峙浸淫商海,最是会算计人心,再加上他在北欧那边打拼事业的时候,也没少接触这些手段,不然那支武装部队是怎么来的。
他的心被冷意包裹,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高定的手工皮鞋轻松以碾,火星熄灭。
“行。”
陆渊峙侧身让开了路,眼睁睁看着矮糙汉子抵着桑楠往楼上走去。
红蓝灯代表着特警也已就位,可烂尾楼左近都没有适合狙击的高度。
原以为冲出来那么多人是危机解除,却没想到主犯要坐直升机离开。
现场指挥官立刻申请直升机支援。
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直升机要往市中心飞,那样的话,一旦出现事故,肯定会造成平民伤亡的。
可如何是好。
这栋烂尾楼共搭建了八层,看构造应该是打算建商场的。八层上有一块大露台,刚好适合直升机降落。
桑楠被矮糙汉子拉着,倒退着往上走,水泥台阶全无护栏依凭,风灌来,衣裳咧咧响,整个人都快要零碎了一般。
她垂眸看着一步步跟上来的陆渊峙,男人看似平静的眼里是黑成一团的墨汁,如旋涡一般。
桑楠弯眉笑了下,眼尾上翘,狡黠又明快。
她的额头还抵着枪,陆渊峙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呼吸都停了。
时间好像被放慢了速度。
只看桑楠一个台阶没踩稳,身子瞬间往下滑去。
矮糙汉子虽然反应及时的把人拉了上来,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让枪口移开了几分。
而恰是这几分,桑楠被捆住的双手借由身体自身的重力抓上了他握枪的那只手,紧接着往外一撞。
全无依凭的台阶上,矮糙汉子这么一被撞,一脚踩空。
他下意识的抓上桑楠的手,狠狠的扯住捆着她手的绳子,狠厉厉的要这女人给自己陪葬。
可但是,他不知道桑楠从九岁起便下了心思的琢磨如何挣脱绑缚,为此还在认识了刑警队长之后,特意通过他接触一些特异人士,学习锻炼关节灵活性的方法。
刚才矮糙汉子他们为了抓紧时间,本来绑的就没什么技巧,挣脱对于桑楠来说,更是随时随地。
上楼,恰是最好的时候。
只看她手腕灵活的一扭一转,两只手就似鱼儿一般的从套子里钻了出来。
矮糙汉子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狠狠的砸落在了一楼的地面上。
那里堆了几袋子沙土,尘土飞扬间,只能看到他口鼻处喷出来的血。
桑楠视线还来不及收回,人就落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倍感安心。
然而男人的心情却远非她那般平静安定,“那是枪,你个死女人到底懂不懂?”
桑楠虽然第一时间抵住了扳机,可刚才的一系列变故太突然也太混乱,还是被对方得手了一枪。
她当时只感觉到肩膀一疼,被陆渊峙吼了才后知后觉那里已经没了知觉。
桑楠委屈巴巴的,“我疼。”
“疼死了活该!”男人少见的失了冷静,搂紧了女人,让直升机开的再快点。
……
时隔没多久又再回到熟悉的病房,桑楠整个人也表示很无语。
她仰躺着,肩膀处的麻药还没过,半边身子都没有知觉。
病房门响,男人迈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精致食盒放在了床头柜子上。
“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神经,真是万幸。”陆渊峙在病床边坐下,手臂撑在女人的两侧,垂眸看她,“疼吗?”
“现在不疼。”桑楠眨眨眼,“你说,是不是因为咱俩重逢的第一晚我就是在这间病房度过的,所以时不时就要回来打卡签到啊!”
“......”陆渊峙心累的一叹,“你的脑袋瓜子要不要想点别的?”
“哦。”桑楠乖巧巧的,睫羽垂落,若小扇子一般,又很快扬起,“要不咱们把这病房包了吧,免得以后——”
“没有以后!”陆渊峙不悦的打断。
他现在相信曾听过的一句话,不能让女人闲下来,一旦闲下来,你不会知道她能胡思乱想些什么玩意儿。
陆渊峙扶着女人起身,“先吃点东西吧。”
桌板上,药膳粥的香气很是诱人,桑楠其实很喜欢闻中药的味道,厚重的,温暖的。
她伤的是右肩,虽然左手能动,但能耍娇的时候,何乐不为。
“要喂。”
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依赖撒娇。
陆渊峙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一旁,任劳任怨的开始伺候难得跟自己撒娇的小女人。
气氛温脉,二人时而说些小话,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营养,但却十分的甜蜜。
而这股甜蜜,在一通电话之后,彻底消散。
“陆总,桑小姐的母亲突发状况,现在被送进急救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