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只见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淡粉色袄裙，身段纤弱，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安静地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
吴姮刚想让小女孩别胡闹快点回家，就瞥见了她怀中的婴儿，不过两三个月大，婴儿很瘦弱，手指长长的，胸前围兜上，有一大片未干涸的黑血。
吴姮的话都噎回嘴里。
小女孩见吴姮看她的弟弟，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害怕吴姮嫌弃她。
“姐姐，你也要买疫苗证吗？”小女孩鼓足勇气又问 。
“你要卖你的证？”吴姮艰涩地问。
“我们家只剩我和弟弟了，现在弟弟也生病了，我应该很快也要生病了，就像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那样。我也能很快又见到他们了。”小女孩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欣喜。
吴姮喉咙发涩，蹲下来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爸爸说，我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但姐姐你不像坏人，所以我可以告诉。我叫苏央，姐姐叫我央央就行。”央央乖巧地说。
“央央，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啊！”看着眼前软糯的女孩，吴姮睫毛轻颤，温声道。
“妈妈说，我的名字来自诗经，是‘和铃央央’里的央央，是美好和谐意思。”央央的小脸认真极了。
吴姮强忍泪水，问道：“那么央央，你想把你的疫苗证卖多少钱呢？”
央央摇摇头，“我不想要钱，刚刚那个叔叔要给我钱，可是我不需要钱。”
说完，央央看看怀里的小弟弟，“姐姐，我想要给弟弟换一罐奶粉，再换一件新衣服，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换一个冰淇淋。”说完，央央又咬咬嘴唇，“如果冰激凌姐姐买不到，那我不要也可以。”
吴姮侧过脸，停了几秒，才转头对央央柔声说：“你刚才提的要求，姐姐都能满足你。悄悄告诉你，姐姐认识一个超级英雄哥哥，他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你可以再想想，有没有想吃的，然后全都告诉他好吗？”
央央满脸惊喜，“那我想要两个冰激凌也能满足吗？”
“嗯！”吴姮眼圈通红。
“太好了！”央央高兴极了，又突然咳嗽了几声，嘴角漾出黑血。
央央连忙把嘴在自己肩头蹭蹭，着急地说，“姐姐不要担心，我知道自己生病了，所以我把疫苗证留在军人叔叔那，我没有碰，疫苗证没有病毒的，姐姐放心！”
吴姮的喉咙梗的疼。
她压住眼泪，强笑道，“央央…那姐姐现在喊超级英雄来好吗？”
“嗯嗯！”央央用力点头。
吴姮给韩宇打了电话，大概说了情况。
不过他听完后，先去登记处领了央央的疫苗证，才过来找她。
看到小女孩，韩宇笑了笑，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好，你就是苏央吧！这是你的疫苗证，对吗？”央央看着韩宇，点点头，又有点害怕的似的，向后缩了一步。
韩宇轻咳一声，故作神秘的说，“魔法魔法，变变变！”
说罢，他手中出现了一个棒棒糖，央央一声惊呼，“哇！是魔法呀！”
韩宇鼓励着递给她，央央看了看吴姮，才小声说，“哥哥，我有病毒，我不敢碰你。”
韩宇的手僵了几秒，一把抱起央央，“小苏央你忘了吗，姐姐不是告诉你我的秘密了吗？我是超级英雄啊，我不怕病毒的！”
央央的小脸这才绽开了笑容。
吴姮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
“我送她回家，你的东西我交给哨兵了，你买齐了，就去找他拿，记住，交易的时候一定在哨兵附近。”韩宇轻声对吴姮道。
吴姮点点头，她让韩宇稍等几分钟，说完赶紧往自己车里跑。
借着后备箱的掩护，吴姮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大包，在里面装了两罐一段的奶粉、巧克力、糖果、麦片、奶油蛋糕、面包、果汁、饼干、酸奶、甜甜圈、椰子、山竹、西瓜等满满的吃食和水果。
随后，她又在空间里拿出来几套小宝宝的衣服，三条小女孩的裙子，还有些亮晶晶的头花和发箍，全都放了进去。这些都是她之前在仓储超市碰巧收的。
几分钟后，央央在韩宇的怀里，看见姐姐提着一大包东西，手里还拿着两盒大大的哈根达斯球！
看到吴姮的东西，韩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央央则开心坏了，她摇了摇怀中的小弟弟，想告诉他看看这有多少好吃的。
可怀里的婴儿一动不动。
央央垂下长长的睫毛，“姐姐，弟弟死了，是吗？”
吴姮转过头，韩宇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过来一个战士，接过了吴姮手中的东西。
战士还想抱过央央怀中的小弟弟，可央央说什么也不肯撒手，用冰激凌换也不可以。
在几个大人的沉默中，韩宇抱着央央上了一辆军车，如果没有军人送央央，这些东西央央是带不回家的，恐怕走不出一百米就会被抢走。
战士发动车后，央央隔着车窗，笑着向吴姮招着手。
车缓缓离开，看着手中央央的疫苗注射证，这一刻，吴姮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是个畜生，混账至极……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过来找吴姮搭讪。
他把自己家的疫苗证卖了70万。
带着悲悯和羞愧，吴姮给他拿了100万和一块金条，都是她之前在黑帮据点里收的。
上一世别人买命的生意，如今她带头做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韩宇给她发来了信息。“央央已到家，婴儿已送统一焚烧点。”
过了几分钟，他又发来一条，“弟弟穿上了新衣服，央央很开心，她说谢谢你。”
吴姮眼前蒙上水雾，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
她将车靠边，锁上车门，捂着脸埋下去，肩膀猛烈的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流下。
……
半个小时，吴姮回到了小区，她将车停在小区拐角处，走了几十米后，看看四下无人才将车收进空间。
到了楼门口，她将防护服脱掉，扔在楼道的垃圾桶，又拿出酒精和消毒液，将手、脸和鞋底都消毒后，才走进楼道。
进门前，她拿手机屏幕照了照镜子，确保自己神色无恙后，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家门。
门开了，看到开门的人，吴姮一脸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