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道人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台上金光消散,箫临完好无缺,体表流转过一层玉色的浅淡光泽,眨眼间消失。
他内视己身,骨骼上原本像蒙了一层薄薄灰色的桎梏层层剥落,露出的骨头如玉般润泽透亮,光华氤氲。
那股源源不断的能量沿着修长的筋骨一寸一寸蔓延,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
机修的外力加上内部的灵诀运转,看似惊险无比的一击,实则起了大作用,使得玉化骨表面的封印终于被打破。
箫临半敛着凤眸低笑,将指骨捏得咔嚓作响,“有劳学长。”
机修……机修表情很复杂。
其实他本命法器砸下去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
触感不对劲。
铜钟像是落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玉石上,撼得本命法器剧烈震动,久久不息,他的手臂更是在那一刹那间被振得失去了知觉。
看着学弟温和无比的笑容和捏着咯吱响的拳头,机修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警铃大作,突然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
就很慌。
还有点难以启齿的恐惧。
反正灵力也耗完了。
他一咬牙:“我——”
“噗——”
一阵剧痛传来,机修脸被打歪了。
箫临笑得温和,甩了下手指,再次出拳如风。
“学长放心,我明白,必定全力以赴,不给学长留下遗憾。”
但阴影想必是留定了。
“草!”
机修一句脏话尚未出手,就再次被一拳砸飞了。
打击报复,这一定是打击报复!
他承认他之前扛着钟撵着学弟一顿砸,是挺爽。
现在被打的人换成了他,怎一个憋屈可言。
于是乎,台下五年级众人仿佛看见了无比魔幻的一幕。
他们的年级第一,皮糙肉厚,一拳下去十个渣渣的体修,现在被一个看上去就小白脸的剑修赤手空拳打得狼狈后退,不断抱头防御。
“……这是机修吗?”
“好像个大狗熊啊。”
“这世界是疯了吗?”
“那小子怎么突然变厉害了?”
“……嗑丹药了吧。”
“他一定是嗑丹药!”
五年级的学员试图自我安慰。
那股神秘的能量彻底迸发出来,箫临每挥出一拳,都仿佛有更多的力量等待着倾泻而出。
看来这股憋久的能量不适当消耗一下,还是个隐患呢。
箫临分神思考了片刻,更加拳风破空爆鸣,落下如雨点。
被当场沙包的苦逼的秃驴根苗:“……”
肋骨一根接一根断。
纵然他是个十分抗揍的体修。
但。
真的太疼了好吗!
我们鼻青脸肿的秃驴根苗泪奔了,他也想认输啊,可每当话没说出口就被一拳打回了肚子里。
至不至于这么记仇啊。
台下那群傻逼还一个劲地叫嚣着让他打回去。
你特么打一个试试!
这小子骨头有多硬那群傻逼根本就不能切身体会。
以为他不想打回去吗!
他和箫临对了一拳的结果就是——
“咔嚓”
麻蛋,指骨碎了。
五根指骨碎了四根。
这真打不了半点。
脸什么的都不要了,机修直接破罐破摔,轰然一声,用铜钟把自己扣在了里面。
他现在整个就一缩在龟壳的乌龟。
脸什么真不重要,反正已经肿了。
他终于能喘息片刻,正想气运丹田喊出那句“认输”。
“轰”
钟声巨响,瞬间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喊的认输淹没得一干二净。
钟鸣响彻,机修目光呆滞,两行血线从耳朵里缓缓流出。
师父!救命——
他捂着耳朵可怜地缩成一大团。
“阿嚏——”
一只软白虚胖的手掌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获嘉居士对着对面的女施主抱以歉意一笑。
千斤铁禅杖搁置在一旁,手边的赤金钵底游曳着一抹幽暗的色泽,如同一尾黑鱼,散发着阴邪的气息。
正是水患。
放下吃空的大海碗,露出获嘉居士慈眉善目的胖脸,“女菩萨,可以再给贫僧一碗斋饭吗?”
女菩萨顿了顿,给他换了个盆。
余光不经意间落在赤金钵一眼,她十指芊芊捧着盆,纤细的小尾指闪过翠蓝色的幽芒插入雪白的米粒中。
低眉顺目间她姣好的面容狰狞了一瞬。
妈的,死秃驴,迷药都吃了两斤了,怎么还不倒!
再抬头,已是身姿妖娆,笑意嫣然。
“大师说哪里话,斋饭自是够的,大师为城中百姓捉妖,劳苦功高,大家都感恩您的恩德。”
幽兰似的眸子里泛起浅浅忧虑。
“只是这位佛师——”
获嘉居士拽了一下,没拽过那盆香香白白的灵米斋饭,女菩萨的芊芊十指正死命扯住了铁盆的边缘。
他往旁边扫了一眼。
七歪八倒地趴了个佛修。
获嘉居士笑眯眯念了声佛号,然后抬脚。
一旁晕得死死的佛友从凳子上被踹飞出去。
“无妨无妨,只是累了。”
慈眉善目地夺过斋饭,获嘉居士柔声解释了一句。
女菩萨的表情差点破防。
累个屁!
当老娘没看见,你这秃驴丫的一禅杖将人敲晕了过去,然后像提着垃圾一样提着那佛修扔到了凳子上。
秃贼猖狂!
你们万佛门装都不装一下的吗!
她在心底咆哮。
围观前来感谢的众人:“……”
这……同行,恶性竞争?
大师一定不是故意的,眼瞎般忽视那位晕死的佛修。
瞥了一眼大师那胳膊粗的铁禅杖。
念头更坚定了。
嗯,大师一定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