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净远握笔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怎么？做不出来？”君策寒凉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乔净远笔一抖，纸张瞬间洇开一大滩墨点，他慌忙跪下。
“摄政王饶命！乔某只是有些紧张……”
他垂着眸，眼神飘忽。
这些日子因着提前知道试题的缘故，他并未对学业上心，是以很多知识点都忘了。
魏国公深吸一口气，牵出一个威胁的笑。
“乔小友，无碍，你好好做，发挥你的实力即可。”
“可千万不要让本国公失望啊……”
乔净远身姿一顿，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做题。
时间飞逝。
前头的考生也已经做完了试卷。
君策拿到乔净远呈上来的卷子，双指一挥，吩咐只影，“传下去给众卿看看。”
殿内诸人依次批改，多数摇头。
魏国公见状，沉了脸色。
君策嗤笑一声，“看来这乔净远，担不起国公的维护啊。”
魏国公仓惶跪下。
“摄政王折煞老夫！老夫不过是有一颗拳拳爱才之心，万没有维护此人的意思啊！”
“是吗？”
君策寒潭般的眸微微眯起，嗓音惫懒疏淡，“本王还以为，你们互通多日，早就成了忘年交了。”
魏国公冷汗一下爬满全身。
摄政王他……难道查到什么了？！
不，不可能。
他每次约见乔净远，都是万分小心，根本不会被人发现才是。
殿中众人哗然。
“魏国公与乔净远果有私交！”
“怪不得要包庇他！”
“只是这乔净远出身微寒，国公大人图什么啊？”
“自然是利用他来害某人了……”
至于要害谁，大家不言自明。
方才魏国公无故提到翟季清，便已经自露马脚。他背后要针对的，是尚书府无疑。
魏国公立即自辩。
“摄政王明鉴！”
“本国公与乔净远今日乃是初识，之所以知道他那么多事情也是道听途说，难道我国公府耳聪目明也是罪过吗？”
君策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把玩玉佩，凉薄的唇轻轻掀动。
“只影，把你查到的东西说给国公大人听听。”
“是！”
只影转身，将一叠文书扔在魏国公面前。
“魏国公，这里头可记载了你何时何日，约见乔净远，通过何人联系，约在哪里，又做了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魏国公脸色大变！
他翻开文书，确实分毫不差！
魏国公手一抖，文书掉在地上。
只影冷声道：“你们第一次见面，便将春闱试题泄露给他。之后的几次见面，更是让乔净远反复做题直至烂熟于心。”
“若不是我家王爷及时更改试卷，今日还真要被你们蒙混过去！”
一言激起千层浪。
大殿上的诸人都十分愤怒！
“魏国公，想不到你身为考官，竟然做出此等不齿之事！真是令我等蒙羞！”
“就是！而且还倒打一耙，冤枉翟季清，真是好毒的心思！”
“这乔净远也是，我看这试卷，他也不像个无知之人，怎的这般没有廉耻心，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
……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闯入耳膜。
乔净远摇摇欲坠。
这些人本就是言官巨多，根本不怕权势，如今知道魏国公做出这种事，更是嘴上不饶人，差点用唾沫星子把他二人喷死。
君策眉头轻挑，“兹事体大，本王自会如实禀明圣上。”
“等春闱结果出来，再处置二人。”
他起身走到乔净远跟前，眼眸清冷，宛若暗夜中的鹰隼，“你以为，翟季清是倚仗家中关系才压你一头？”
“真是可笑。”
“你知道本王为何不现在发落你吗？”
乔净远抬头，哆嗦着问了一句，“为何？”
君策懒懒一笑，眼神却是凉浸浸的，任谁也看不出温度。
“本王便要你亲眼看看，你二人同做一份试卷，公平会试，却会有什么截然不同的结果。”
他微微弯身。
“别到了那时候，你成阶下囚，他做状元郎。”
“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直起身，低哑的嗓音带上些微笑意，殿上众人却不寒而栗。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摄政王这一手，实在是杀人诛心……
乔净远垂着头，伏跪在地，眼神颤抖碎裂。
一晃数日。
春闱结果出来。
翟季清果然不负众望，高中之后又过了殿试，得了状元。
翟家上下无不欢喜。
放榜之时，狄冲十分兴奋，拉着魏文龙去翟家致谢。
“翟二小姐！多亏你的指点和你哥哥的笔记，我们才能考上！”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两家的谢礼！”
“还请尚书府万万不要推辞！”
翟容与看着一院子的谢礼，笑意盎然，“此事靠的是你们自己认真复习，和我没什么关系。”
“倒是我二哥，值得你们谢上一番。”
狄冲和魏文龙连忙朝翟季清鞠躬，差点没磕响头了。
狄冲：“翟季清，以前我看不上你，老觉得你目中无人，可我看完你那笔记，才知道你是有真才实学的！”
看完那些笔记，他连自己的思路都有了。
和从前死记硬背大不相同。
整个人的想法都开阔了。
魏文龙也附和，“正是！以前的事，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翟季清自然愿意翻篇。
他以后要入朝为官，多个朋友就是少个敌人。
其中利害他自然知晓。
狄冲又为从前的事说了许多抱歉的话，而后才说起乔净远。
“你们听说了没？”
“那乔净远原本被判流放之刑，谁知在牢中听到翟季清高中的消息，竟羞愤欲死，撞柱而亡！”
“死了？”翟容与惊异。
魏文龙点点头，“可不是嘛！他这样陷害尚书府，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他阴得的。”
狄冲又道：“我还听说，今日文家带了人马，奉旨查抄魏国公府，搜出了许多买卖官职、私相授受的证据，这魏家，怕也要倒台了。”
翟容与略一沉吟，便知这是君策的手笔。
【阿序让文家去查抄国公府，这是要六王爷和五王爷彻底对立。】
【他们本就势同水火。】
【如今明面上、暗地里，就更是争斗不休了。】
【想来，五王爷的通敌叛国之罪，文家估计也会帮着搜罗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