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
君策坐在龙椅右侧的椅子上,听朝臣们上奏议事。
他身着玄色长袍,玉色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手指搭在腰侧的玉佩上,面色疏傲,与昨日大相径庭。
他静静地把玩玉佩,眉目间威仪不凡,令人不敢直视。
虽是坐在侧首,却依旧难掩王者之气。
“众卿可有要事要奏?”
武安侯上前一步,“臣有事启奏。”
“臣要弹劾禁军统领翟桑结玩忽职守、看管不力,致使军械丢失,险些酿成大祸!”
昨日他的人来报,说破庙中的军械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此事怪异,可不论军械被谁偷了,都不会是翟桑结。
为了能顺利弹劾他,他已派了一队人马去栖霞寺截杀翟桑结。
已经确认他掉下了悬崖!
只要军械不在翟桑结手中,那么今天这奏折就照样可以呈上。
武安侯低下头,眼神中幽光闪动。
他跟随太子这么多年都没得到重用,若想一朝富贵,只能转投淑妃!
不表衷心,又如何能取得淑妃的信赖?
他收起思考的眼神,将奏折呈给宦官,上报君策。
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底下窃窃私语声一片。
“翟将军授领功勋不过几日,便遭弹劾,这武安侯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军械丢失乃是大案!凭他什么有功之臣,也是要受罚的。”
“这翟桑结居功自傲,回朝不过几日便出了这样的差错,实在难担大任!”
“依我看,翟将军这是得罪人了。”
“嘘,我看是那武安侯上头有人!”
……
武安侯双耳微动,这些私语声也不免落了几句在耳中。
他勾唇一笑。
他是世家勋贵,与太子太傅乃是表亲,如今又傍上了淑妃,区区一个翟桑结,又有何可惧?
若此事办成了,便是世代千秋的荣华!
君策打开一看,见里头字字犀利,直击要害,眉眼间便带上了沉郁。
“翟将军在栖霞寺遇刺,武安侯可知?”
遇刺?!
朝中顿时哗然一片。
武安侯心中升起不安,摄政王怎会知道此事……?
难道那翟桑结,没死?
他额上渗出虚汗,硬着头皮道:“臣不知。”
“哦?”
“不知?”君策冰冷的声音砸在殿上,“那可就有趣了。”
他右手支在椅侧,修长的食指淡淡地点着太阳穴,有些慵懒地抬了抬下巴。
“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只影压着一个人来到殿中。
武安侯看了那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瞬间慌张起来,身体不自觉绷紧。
“这是何人?”齐太傅道。
“此人乃是截杀翟将军的刺客之一”,只影沉声回话,“已指认了是武安侯主使。”
朝堂再次哗然一片!
“侯爷救我!”那刺客对着武安侯便哭嚎起来。
摄政王的刑罚实在太恐怖了!
他想死都死不了……
“你胡说什么!我并不认识你!”武安侯冷汗岑岑,急声为自己辩解。
只影斜了他一眼,将那刺客的供状当众呈上。
“启禀主上!”
“这供状中还有武安侯设计偷盗军械,及转移藏匿的细节,足以证明翟将军清白!”
此话一落,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这武安侯是贼喊捉贼!”
“真是好一招陷害啊!”
“先偷了军械,再找人刺杀翟将军,叫他死无对证!”
“如此小人,竟与我等同朝为官,实在是耻辱!”
“此言甚是!”
……
武安侯听着朝臣的议论,当即抖着身子跪下,“摄政王明察啊!”
他脸上一片正派凛然。
“此事乃是这刺客一面之词!”
“微臣之心天地可鉴,定是有人蓄意构陷!”
君策漠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挑眉看向君应淮。
君应淮立即站出来,道:“孤昨日在贤宁宫查抄了一批军械,正是禁军营中丢失的那批。”
贤宁宫?!
怎么会在贤宁宫!
武安侯嘴唇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君应淮继续道:“淑妃娘娘已配合孤找到了证据,此事,正是武安侯所为。”
他呈上一封信件。
那信件,正是武安侯秘密写给淑妃,计划偷盗军械、构陷翟桑结的罪证!
武安侯瞳孔剧烈收缩,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封已被呈给君策的信。
此信在淑妃手中,现如今却被她交了出来……
淑妃这是要弃车保帅!
武安侯登时塌下了身子,眼前恍若一片废墟。
他复又想到了什么,燃起了一丝希望左顾右盼,见到齐太傅便爬了过去,“太傅!太傅救我!”
“我可是你的表弟啊!你可要相信我啊!”
连宗之谊,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齐太傅沉了脸色,将自己的衣袍从他手中抽出,冷冷道:“你在我齐家设阵之时,可有想过自己是我的表弟?”
武安侯脸色骤然转青,他知道了?
君应淮听到“设阵”二字,微微眯了眯眼。
“翟将军到——”
一声太监的通传,翟桑结踏着大步走了进来。
武安侯见到他,双眼骤然睁大,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起来。
他竟然没死……
“参见摄政王!”翟桑结对君策行完礼,便走到了那刺客面前。
“昨日我在栖霞寺遇刺,与那群刺客搏斗之时,无意间发现,那些刺客腕间均有一样的图腾印记。”
“细查之下,果然发现是武安侯的人!”
他昨日回府后便画了这个标记,着人暗中探查,果然发现了这个端倪。
这图腾,正是武安侯暗卫的标识!
他将查到的资料奉上,君策看完后便吩咐宦官交予朝臣传阅。
众人看完后俱是咂舌不已。
只影拉起那刺客的手臂,扯开他的衣袖,将那图腾示于众人跟前。
“真的有印记!”
“和这图上的一模一样!”
“还真是武安侯的人啊!”
君策眼底溢出湛湛寒意,肃着声音道:
“武安侯偷盗军械,暗害有功之臣,还意图构陷嫔妃、残害表亲,实乃罪大恶极!”
“着本王令,即刻押入大牢,明日午门,斩首示众!”
“武安侯府,尽数查抄!”
武安侯瞬间如跌入无底深渊一般,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
只影押着他便下去了。
君策淡淡看了翟桑结一眼,想到容儿惦念他与顾惜弱的婚事,有意相帮,便问了一句:
“翟将军昨日,可是孤身遇刺?”
此言一出,顾老爷当即握紧了拐杖,冷然地望向翟桑结,神色中有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