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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这几个奴隶打扮的男子沉默不言,抱着摘下的椰子,微微垂着头从街上走过。

只有当郁潜提问的时候,为首的男人才会回答。

街道铺着石砖,周围的房屋也较为简陋。

远处似乎有古堡样式的建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所谓贵族的领地。

这片镇子的面积并不大。

十几分钟后,奴隶们停在门口。

“请进,主人会在里面等您。”

郁潜走进去,脚下踩着的石板小路间隙长出了些杂草。

这里的一切都太古老,甚至称得上简陋了,实在是太落后了,这片绿洲。

但这是她第一次在秘境里看见活生生的人。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活的,真的,和她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这次的秘境太特殊了,特殊的差点要让她觉得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而非秘境了。

或许一开始她就想错了,所谓秘境本就应该是一个又一个危险的世界。

只是之前的运气一直不太好,遇到的都是怪物丛生的高危地区。

她走过一小片果树,终于看见了凉亭中的“奴隶主”,一对中年男女坐在凉亭下,石桌上摆着几盘水果,旁边是两个低头垂目的侍女。

他们客气且周到地接待了郁潜。

并且告诉她,之前来到这里的另一位金发女人此时正在王都里。

王都?

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居然还有王都?甚至还有王。

看样子塞琪雅或者塞弥在这里待的还不错,以至于她这个可能与她们其中之一相识的外来者也得到了不错的待遇。

“今晚就请贵客在我们的城堡休息吧,明日我们再派人送您去王都。”女主人很客气,亲自带她在城堡中逛了逛,最后让侍女送她到了收拾好的房间。

夜里月光顺着窗户撒进房间。

郁潜趴在窗口,看地下的奴仆仍在打扫和修剪花园的杂草。

太真实了。

这像某场时光穿梭旅行,她回到了几千年前落后的联邦,不对,那个时候还没有联邦。

下方修剪花枝的女人抬头,仿佛是想望望月亮,但一抬头就对上了上方郁潜的目光,吓得连忙把脑袋低下去。

这里的奴隶似乎是不被允许直视主人或客人的。

郁潜收回目光,关上窗,她还没有那种剥夺别人仰望月亮权利的癖好。

翌日。

城堡主人安排了马车送她去都城。

郁潜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再次感觉这是一场大型游乐戏剧。

联邦有马,但是不拉车,它们生活在温度气候适宜的动物园里,供小孩子参观,收取门票。

大部分的动植物在漫长岁月中都或多或少数量骤减,导致很多比较古老种类的动植物都被收纳在动植物园里。

郁潜不是那种会去参观的人。

所以当她坐在马车上,感到十分惊奇。

原来以前的人和动物都是抽鞭子干活的。

哦,不对,和现在的联邦不也差不多吗?

唯一的区别在于现在不是抽鞭子了,现在是挨枪子儿。

这片城镇的面积不算大,大概和联邦的一片分域差不多。

花了将近一小时,马车才穿过弯弯绕绕的街道到了王都的城门口。

路边各色售卖水果和布料香料的贩子。

王都门口有侍卫站岗,驾车的马夫将拜帖送上,城堡的主人似乎有些身份,不是富商,而是贵族。

郁潜大概能从侍卫突然变得恭敬的姿态中看出这一点。

接着便很顺利地放行。

直到马车驶入大门,后方的侍卫仍然站在原地行注目礼。

王都的街道要比外面整洁得多,没有在路边地面铺一层草席或者破布摆摊的摊贩,而是换成了打扫干净的店铺。

贵族女子穿着大裙摆的裙装撑着伞从街道走过。

时不时会有一队巡逻的卫兵从街道上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

马车停在一处威严的建筑前。

这片区域有高耸的城墙,围住了内部高矮不平的数座古堡。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王宫吧?

马夫下了马:“客人,接下来只能请您自己走进去了,除了王族的马车,其他马车是不能进入王宫的。”

郁潜跳下车,跟随指引的侍卫一路往前走。

侍卫停在一座城堡前:“您寻找的客人在里面等您。”

侍卫恭敬地退下。

推开门厚重的门——

玻璃彩窗洒下的光落在地面形成彩色光斑。

这幅有些眼熟的景象勾起了郁潜对某个组织不太美好的记忆。

前方沉默的金色身影转过身。

熟悉的精致娇艳的脸蛋上没有泪痣。

略显尴尬的沉默。

上次之后她再没有和塞琪雅联系过,也说不清现在到底算不算敌人。

毕竟好像作为郁潜,她在来这里之前还是教廷的拉拢对象呢。

“塞琪雅。”郁潜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挥挥手,“真巧。”

塞琪雅默默转身,没有回话。

这算是掰了的意思吧?

既不维持表面的平和,也没动手。

这里的建造与教堂差不多,只不过比起教廷的要小很多。

塞琪雅面对的是一具神像。

洁白无瑕,仿佛是刚刚雕刻而成,郁潜的鼻尖甚至还能嗅到隐隐约约的石膏味儿。

但那神像是没有五官的,在圣洁之下又显出几分诡异。

“为什么神像没有脸啊?”郁潜问,“你们教廷的神像我记得都是有脸的。”

都是根据古籍记载的油画而雕刻出的。

但这里却不是。

“因为这里的人相信,神是无相的。”平静的声音传来,“这是一尊刚建造雕刻完成的神像。”

郁潜本来没想过她会回答。

刚想趁机会再问两句的时候——

“哗啦——”

液体倾倒而下的声音。

眼前的洁白瞬间被大片鲜艳的红色污染。

鼻尖那抹石膏像的味道被遮盖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刺鼻的血腥气。

郁潜抬头往上看。

那是一桶一桶的鲜血,从上方的天窗用绳子吊着往下倒。

“是人的血。”郁潜下意识这么想。

塞琪雅背对着她点点头,洁白的裙摆溅到几滴血花。

郁潜哦了声:“无相的神需要有形的血滋润,吸血鬼?”

塞琪雅无视她的嘲讽,平静地讲述事实:“这里的人认为,在浸泡完鲜血之后,神才会与人心意相通,保佑子民,在这之后,他们会再次刷上白漆,保持神像的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