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依旧在认真的解剖着铜牛。
对于他来说,这种技术确实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让纯粹的金属被赋予生命,这门技术不像是他以往做的那些活动盔甲,只是靠着镌刻的星语来驱动,而是纯粹的,以神秘学赋予了生命的概念。
当然,他不会如梅高先前科普的那般,真的用什么信徒的灵魂填塞出人造的生命。
事实上恰恰相反,比起那些祖宗之法不可变的神秘学家,对于安德来说,如果不能做些改动而是只能照本宣科,简直称得上耻辱
他可是匠神,有着自己的骄傲。
今天一定要研究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构造。
……
梅高已经换上了第三个弹匣。
事实上,这把枪的性能好的不可思议,更别说搭配了那些古怪又强大的子弹。
每一枪,梅高都能轻松的收割一片敌人。
但,即使有着这样的火力,他也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甚至看到了三种不同的异端旗帜。
“老师!敌人太多了!”
再次点掉具有远程攻击的异端巫师,梅高迫不得已,再次开口打断了安德的解剖。
安德抬头,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抱歉,有点专注,这样应该就行了。”
说着,安德取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下去。
随后,车门打开,一整队端着步枪的盔甲出现,而战车也开始朝着周围泼洒火舌。
甚至,梅高还听到了一阵悠扬的歌声,在听到的一瞬间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不是错觉,甚至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夸张,而是真正的充满了力量,身体大量分泌着肾上腺素与其他需要的东西。
而就在这样纷乱的战局中,安德依旧在专心致志的解剖。
哦……他还做了一件小事,那就是将一根魔杖杖尖向下插进了地面,于是飞在天上的恶魔们就坠落。
……
敌人越来越多,幸而速度并不快,跟杀戮速度相比,一时半刻还能持平甚至反推,但梅高还是很紧张。
他已经杀了几十个异端的巫师,但其他的神龛呢?如此大规模的攻势,不论原因为何,都绝对不可能只有黄铜公牛这一座神龛。
“来了。”
安德再次按了个按钮。
梅高还没反应过来,战车的一部分就升了起来,几个支架支撑着,随后朝着地面射了一发钻地炸弹。
十几秒后,梅高明显感觉到了地面震了一下。
“继续打,我快好了。”
收起遥控器,安德继续切着铜牛。
切割越来越便捷,这代表着铜牛即将变成真正的铜块,他能研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安德并不着急,他已经大致理解了原理。
于是,他抬手切下了公牛的头颅,硕大的牛身也变成了一块滚烫的黄铜。
安德站起身,然后他轻轻开口。
“梅高,退下,回到车里。”
邪祟远比他预想的要多,不过好消息是远比他的弹药要少。
梅高毫不犹豫的照做,而那些盔甲则忠实的倾泻着火力,毫不留情的粉碎胆敢冒犯安德的任何敌人。
“也该出来了吧?”
“当然,当然,您说的对。”
有些轻佻的笑声传来。
吞没一切的黑色浪潮从视线的尽头,沿着一切不存在的角度席卷了所有的色彩和形体,流动如恒河沙数的黑暗中,异教徒与魔群没有掀起一丝浪花。
点缀着暗红色玫瑰的礼服裙摆,坚若金刚的赤铜盔甲,足以掠夺每一个生命的剑缠绕着堕落的黑火。
当然,还有那安德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维多利亚的脸。
除去半边被恶魔血肉代替,余下的,和维多利亚一模一样,连最微小的细节也一般无二的脸庞。
“你好,圣女大人。”
“你好,匠神?还是安德?”
少女露出一丝笑容,从黑暗中彻底走出。
“安德。”
“那么请称呼我为伊丽莎白。”
圣女轻轻提起一侧裙摆,行了个标准的问候礼。
“好的,伊丽莎白。”
安德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躲在幕后……你想让我做什么?”
“您已经快完成了,不是吗?”
伊丽莎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看向了车厢。
男孩所在的方向。
“什么意思?梅高?他有什么特殊的?”
“那位殿下有什么特殊的?那位骑士有什么特殊的?而那位吸血鬼又有什么特殊的?”
伊丽莎白一步步靠近,依旧在用新的问题回答着问题。
“是的,他们很特殊,但远没有到能与伟大的……抱歉,是与即将伟大的匠神与救世主为伍。”
她来到了安德身前,同样穿戴了手甲的食指轻轻敲击着面前之人的胸甲。
“除非你选了他们,不是吗?”
安德突然笑了一下,唤出牌匣,将“恶魔”递到了伊丽莎白面前。
“那如果我打算选你呢?”
安德一面笑,一面捏住了敲击他胸甲的女孩的手。
“我可不够格,该和匠神同道而行的另有其人,而且我觉得比起同行,你更愿意杀死我,不是吗?”
伊丽莎白的视线没有变化,但意思却很明显,于是安德松开手,一枚极其微小且危险的炸弹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很敏锐。”
“你的手法太烂了,至少有三十个刺杀我的人表现得比这好。”
“那么你来是要说什么呢?”
“一个警示……再附赠一个劝告吧。”
听到伊丽莎白这么说,安德盔甲下的身体细微的挪动了一阵,全身上下几十个正在预热的炸弹都悄悄停了下来。
“请吧。”
伊丽莎白撇了撇嘴。
“真是够没礼貌的……前面是地狱,帮我找到浮士德,这是你离开这里的关键。”
说完,伊丽莎白突然凑近了安德耳边,轻声细语。
“十字军不干净,但不论如何都比恶魔好太多了,不满意就去改变他们,你能做到。”
“这算什么?”
“这算忠告。”
俩人隔着头盔对视了一下,彼此点点头。
随后,伊丽莎白的剑刺穿了安德的盔甲,捅伤了他的腹部,猛烈的搅动了一下。
而银钥光芒一闪,那把猎象枪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子弹瞬间在伊丽莎白的小腹轰出了巨大的创口。
黑暗猛然收紧,伊丽莎白消失在原地,而安德双腿一软,也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