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下来,天地间又开始悄无声息的变化着。阳光被打进了冷宫后又得以召见,恢复自由身后便羞答答的绽放出以往的光芒。
这个冬天,注定不同一般,它有高冷的一面,让雪没完没了的下,也会翩翩而至带来一米阳光。像一个高傲的迟到者,从不会为自己的迟到作何解释。
冬,注定在寒冷与微冷中切换。
马稻把东西收拾好后,与成功走出了医院,大城市的车水马龙注定都是一场梦幻,还是要回到闭塞的村庄里,继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调日子。
那天为了避人耳目,马稻中午的时候回来,成功在镇上待到下午才坐车回家。
推开屋门的时候,院中积雪如一块干净的白布,把院里的所有场景盖上,铲雪成为了回来后首要做的事情。
踩着深雪把随身带回来的东西放到屋里后,电话开机后装到口袋里,找出一双手套,一不做二不休的开始铲起雪来。
还没有开始干呢,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马稻拿出手机一看,是国芳打过来的。
“你以后可以不可以不要玩失踪,多大的人了,每次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不吭声的走,我有多担心,电话一直关机。柳婶与张婶每天到门前看你回来没有,上午看,下午看,不管多大的雪都要过来看,而你呢,说走就走,你至少是跟身边的人说一声,这样做很难吗?上次做肾结石,你不让我知道,怕连累我,这次呢,一出去又是几天,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说吧,你这次去哪里了”
“就去县里做了个复查,还是有点炎症,就在哪里打了几天针”马稻镇定自若的回答着。
“你给我说一下,我陪着你去,行不行”
“怕你陪着去花钱,所以就自己去了”
“现在等于是没事了”
“嗯,没事了,有事了也回不来啊”马稻故作轻松的说着。
“你这会在家吗”
“刚到家,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这几天打了至少上千个电话?以后不要这样了,你没事我先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急性子,把我惹急了我还不抓狂啊。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这会回去”
“路上全是雪,路道不好走的,你骑着自行车不安全,不回来了”
“我不回去一趟,不放心,再说你中午饭肯定还没有吃,我回去给你做点饭”
“不用,我把院里雪铲了,就去做饭,你不要回来了”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里便传来嘀嘀的声音。
马稻把手机装到口袋里后,弯着腰,开始把院里的雪一点点的铲在一起,等会用个小推车把它倒在门前的小河沟里。
这时候张嫂与柳嫂像是有感应似的,趴在门口看了看,看见马稻正在院中铲雪,柳嫂幽幽的说道“还知道回来啊,是我走错了还是你走错了”柳嫂说完后,与张嫂一起走了进来,两人看着门口面竖着两把铁锹,两人一人拿一把走到马稻身边。象征性的把手放到嘴巴上吹一下。开始弯起腰把雪往一起堆。
“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不用了,不麻烦他婶们,我自己慢慢来就行了,又不急,先铲出来一条道就行”马稻放下手中的铁锹,准备过去把她们二人手上的铁锹抢过来。
“多管闲事,我乐意怎么了”柳嫂生气的走到一边,张嫂也往另外一边走。
“让你们担心了,刚才国芳打过来电话,把我骂了一顿,我这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添麻烦了对不对?村里人谁会在意你的去留?就我们三人,你说说,你走了,给我们吱一声,我们也好知道你的去向,问国芳,她不知道,又下着雪,我们去哪里找你,还好,这几天没有忘记自己家在哪里,还知道回来”张嫂抱怨的说着。
马稻不语,因为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自己为何离家这么久!
在三人齐心合力下,院落里的雪没过多大一会儿便铲到一起。
马稻径自的走到厨房,往火炉里添一些干柴,柳嫂与张嫂也跟着走进来,三人不由自主的围着火炉坐了下来。
“媳妇说的话别那么介意,谁人不知她冤枉你了,给她一般见识就是大错,这些年她做出来的那些事,难道你心里没数吗?这样冤枉人又不是一次两次,想开些啊,以往都能看淡,现在老了更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人啊,糊糊涂涂的一辈子,时间可快,在乎那些根本不需要在乎的,何必呢”张嫂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与她一般见识你就输了”
马稻苦笑着摇摇头,鼓起腮帮子,对着火炉里大口的吹气,一番操作下来,火炉里的火苗燃烧起来,柳嫂从身边拿过来一些小树枝丢进去,火苗是越烧越旺。
“就是出去做个复查,有点炎症,又打了几天的吊针,看你们把这事想的有多严重吧”马稻乐呵呵的说。
“当真?没骗我们?你只是去城里做复查吗?”
马稻郑重其事的点着头。
“那你刚才也不解释,两人说你半天也不反驳?我们还都想着你是赌气离家出走呢”柳嫂一脸无辜的说着。
“老骨头了怎么可能会离家出走,你们刚才还说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嘛,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多少年前都看开了,现在更是无所谓这样那般”马稻故作轻松的说着,拿起身后的木柴往火炉里放。
“那就好,那就好,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生气就没有必要了”
“这几天也把你们给担心坏了,实在对不住,他柳婶,他张婶,如果不是你们在身边,有些时候可能我,我,还真会想不开”马稻说完后,泪水瞬间控制不住了,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柳嫂与张嫂看了看此情此景,也跟着落下了眼泪。
“咱这一辈人,都是抱着苦坛子长大的,但人嘛要知足常乐,日子不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太较真了,生活这条道便是荆棘满途,想的开了,眼前便是平坦大道或者是羊肠小道,都可以自由的穿行”张嫂幽幽的说道。
“所以,嫂子啊,都苦了这么久,那些苦早就变了味,辣也好,咸也罢,至少比苦强那么一点点,没必要去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心情,它们不配啊”
“哎呀我的天,劝人还得是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显得有水平”柳嫂拍着张嫂的大腿说着。
张嫂吓得身体打了一个颤,“干嘛,一惊一乍的”
柳嫂憨憨一笑“没什么,崇拜你”
马稻笑而不语。这时候,听到门前有自行车铃铛的声音,马稻抬头看了看外面,想必是国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