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稻一个人在医院走廊里面走着,心里是五味杂陈。一来到医院,国芳便向医生咨询国庆目前的情况,从医生的言语之间马稻好像也听出了一些话外语。国庆媳妇一直在哭着。两个孩子在一边悄悄的抹着眼泪。
想着刚才的一幕,马稻眼角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谁也不愿意这样去面对?可是生活就是要这样。
正当马稻失魂落魄的在走廊里走的时候,与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撞到了一起。听到男人在嗷嗷的叫着,马稻这才从思绪中醒来,连忙弯下腰去道歉。等到病号痛苦的直起腰的时候,四目相对,马稻抖动着嘴巴,瞬间说不出话来,一脸疑惑的把这个男人从上看到下,那一串串的泪水继续在脸上蔓延。
“你,你,你,是你吗?不是说好好的吗?不是说过来陪工友,不是上班很忙吗”马稻紧紧的攥着男人的胳膊惊恐的问道。
那一刻,马稻情愿是看走眼了,这是一场噩梦,不是真的。
可是再次听到男人嗷嗷的叫声后,马稻吓的赶紧收回了手。再次去审视面前的这个男人,满脸的伤痕,胳膊上打着石膏。
男人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无奈把目光看向远处。幽幽的说出一句话“我怕你担心”
“怕我担心?我看到你这样更担心?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要说谎”
“来之后没几天就出事了,然后就一直在医院里待着,这两天可以下床走路,你怎么会来到医院?”
“你,你,唉”马稻蹲下来开始放声大哭,引来了路人异样的目光,就连不远处的病房门口,成功的工友们架着拐杖站在门口偷偷的观望。其中一个小声的说着“好家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应该是意外,他一直咬定自己在上班,这是被意外遇见了,这样的相遇几率,真的是奇迹”
“你,你,起来,我扶不了你,咱们找个地方说去,这里太招惹人。好不好”马稻听到成功的苦苦哀求后,抹了一下眼泪,站了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挽着成功的胳膊。
“去哪里”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将近来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讲了一遍,过后,两人沉默着不语。这时候听到国芳在走廊里喊着“妈,妈,妈,你去哪里了”
马稻赶紧的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国芳看到马稻后,赶紧的拽着马稻的衣袖走了,留下成功默默的站在那里。眼角默默的流着泪。
回到病房的时候,国庆媳妇的哭声更加响亮。马稻木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国芳小声的说着“人没有了”马稻听到后立马跌坐在地上。
泪水就这样瞬间模糊了视线。这两个孩子站门口的角落处哭着,国庆媳妇更是打着自己的脸,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已经处在崩溃的状态中。
国芳走过去安慰,可是国庆媳妇躲得远远的,披头散发的说着“告诉我他没有死,没有死,他死了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怎么办?以后依靠谁去?怎么办?”
“姐会给你想办法,你先把情绪稳定住,行不行?”
“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情绪当然可以稳定,可是这是我的男人,家里的靠山没有了,说没有就没有了,连交待的话都没有留,就这样告别这个世界,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国庆媳妇说完后,又开始放声大哭。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地方,知道吗?”国芳说什么,国庆媳妇也不听,躲在一个角落里哭着,骂着,马稻一直在地上坐着,小声的哭泣着。
这都是什么事啊?马稻泪眼朦胧的看向窗外,一道金灿灿的阳光直射到室内,可是每一个人感受不到,除了哭泣就是流泪。
国庆走了,就这么匆忙的离开了人世,他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很少与人交流,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是如此。国庆媳妇经常会谩骂国庆是个闷驴。经常把国庆的日常安排的满满的,今天干什么活,明天干什么活,好不容易到冬天可以休息了,国庆媳妇又多方打听到一个建筑工地上要人,工资高离家又近,所以直接把国庆推送了过去,谁知道在下班后出去买烟的途中发生了意外。
谁能够想到,意外来的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马稻低声的哭着,都说造化弄人,可是没想到,一连串的悲剧在眼前上演,马稻的内心世界早就处在崩溃的状态。
此刻只有国芳是清醒的,国芳在处理着事情,马稻束手无策,国庆媳妇只知道哭。
躺倒病床上的成功也是不停的唉声叹气。两边的工友不解的看过去,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才那个是你的相好吧?”工友甲问向成功。
成功转过头看了看,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但肯定不是你老婆,如果是你老婆,这会应该在你面前,不是匆匆见一面就走,我们分析的对不对”工友乙有理有据的说着。
“唉,你不说就是默认了,这年头,但凡是有点姿色的男人,再懂事一点,肯定会有人倒贴的,不过看那个女人应该比你大啊,你是看上哪一点了?”工友甲不解的问道。
“一切的所有”成功惆怅的说道。
“哈,你看吧,招了。就说吧,你们在一起的眼神都不寻常”工友甲撇着嘴说道。
“嗯”工友乙夜跟着附和。
成功继而勉强的露出笑容。把目光看向窗台的那束光芒。痴痴的看着,没过多久,便缓缓的闭上眼睛。
“你小子,没想到啊,在你英俊潇洒的皮囊下面还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过来人给你点评几句啊,你的目光真不咋滴,还有男人终归是要回归家庭的,那些河边的草啊,路边的花啊,看看就行,不要试图去尝试拥有,这玩意太有邪念了,当你去尝试了第一次,后来会有无数次,最后自己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感情这东西啊,是要与原配同心,与其他人在一起的感情是有毒的。对自己只有伤害没有益处”工友乙幽幽的说着。
“他说的对,你呀,不要去学那些花花心肠的人,成本太高啊,入不敷出的时候,也是导致你入魔的时候”工友甲也在一边略带嘲讽的说。
显然都是过来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成功认真的听着,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微笑,他不想做任何解释,他心里的想法,自己清楚即可。
“你看看这小子,被我们说的无话可说了”
“唉,你说说你,男人的裤腰带任何时候都要勒紧,勒不紧就麻烦了”两人说完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成功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在担心着马稻,此刻国庆的状况怎么样?看到国芳匆匆的拉着马稻离开,成功已经预感到不妙,可是自己这会又不适宜的出现,算了吧,等到打完针后出去打探一下。
这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位护士,工友乙看到后,笑眯眯的说着“哎呀,天使来换药了”
护士忍不住的抿嘴微笑。把药换上后,正要转身离去。这时候工友乙又开始说话了“辛苦你了,这些时间也给你添麻烦了,心里愧疚”
“不用那么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就好好养病吧”
“唉,你好,我,,,我”成功伸出好的那一只胳膊给护士打招呼,“我打听一个事,前几天我一个老乡说是出去买烟摔跤了,在抢救,他现在怎么样”成功支支吾吾的问道。
“医院每天都收进来很多因意外需要住院的病号,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护士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唉”成功叹了一口气后,小声的说句“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这时候护士推门而出,留下成功继续在那里叹气。
工友乙瞥了一眼成功“切,就你这聊天方式,还能找个相好的,说你是有本事呢,还是没本事呢”
成功不安的看了工友乙一眼,苦笑着摇着头,不进行任何反驳。
“等会我打完药之后,你看我的现场发挥,跟着我学学,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做事的”
成功对着工友乙竖起大拇指。病房里又变的格外的安静。
在人生的长河里,谁也想不到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在身边,左右不了的时候,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伤痕累累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生活起来是这么的难。
马稻也绝望了,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悄然离去,另外一个自己深爱的人还在另外一个病房里躺着。这只是在医院里所发生的事情,不想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但是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发生。
医院:本就是一个见证人心的地方,我们喜欢用五颜六色的衣服来包装自己,可是当你进入到医院这道大门的时候,会被一个硕大的魔镜照射出来,于是人性的善与恶都显示的清清楚楚。无助感,羞耻感,也都在情感里夹杂。人性的泯灭与否都看得是一清二楚。
走过一条漫长的走廊,听着身边人的哭泣声。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留下了悲催与无助的眼泪。
人,这一世,怎样才能够做到善始善终?
国庆那么惹人疼的孩子,就这样悄然离去,在他最后的时间,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想到这里的时候,悲从中来。从成家到现在,好像他们母子之间的谈话少之又少,不知道这是出于国庆的天性还是生活的后天造就?马稻现在愧疚感遍布全身,自己的孩子啊,竟然从来没有好好的与他有深入的交流。甚至孩子的喜好自己也竟然一时半会想不起。国庆成家后自己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马稻当时的松一口气也为日后的痛苦埋下了伏笔,她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是自己送国庆离去。此刻她才意识到,生命有多么的不堪负重。
国庆真的走了吗?马稻心里问了无数次,当她听到国庆媳妇在身边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之后,好像去默认这个问题,走了,真的走了!
带着惊慌来到市区的医院里,兜兜转转中找到国庆媳妇,人还没有坐稳,便听到这天大的噩耗,最后一行人再失魂落魄的离开医院。
这里留下了痛苦的记忆,这里还有与成功无意间的相遇。
生命长河延伸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好像都会从平静走向急流,那一刻,会把内心世界的平静打乱,在措手不及中去找寻救命稻草,可是在水流湍急的河流之中,无法去寻找一根救命稻草,只能闭上眼睛,任其湍急的水流把自己推向一个未知点。在命运的长河里来回的翻滚。或许最后的停靠点是一个港湾,或许是被巨浪拍打到沙滩上。
这谁又能说的准,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一切又不得不回到命数上去看待问题。
马稻的眼神里始终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她接受了事实,可是她接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谁又曾像自己这样?
经历了老蒯的离去,总以为三十年的家暴画上了句号,惊恐中等待着好日子的到来。然而中华在山东闯祸后,家底全部拿出来为酒后的冲动买单。继而中华失联,找到后改邪归正,却又被国庆媳妇半夜撒到羊圈里的几包毒药而导致羊全部被毒死,一笔值钱的家当瞬间化为乌有。今天国庆意外的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让自己始料未及。生活坏到一定程度怎么就无限的坏下去啊,从夏天到冬天,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变换,就成了这般模样。
哭,隐忍着抽泣。穿行在凛冽的寒风中,那一刻,心难受到了极点。
行色匆匆的来到医院,然后一群人又行色匆匆的离去。
一切如梦,又都真实的经历着。
马稻哭着,走着,回家的路看似很近,实则很遥远,她的一个转身离去,把一个最爱的人丢在了这里。
那个倚窗而望的男人,即使睁大了眼睛,再也搜寻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像是不真实的来,又不真实的离在。
假的吗?好像不是。
真的吗?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