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村人也用苎麻纺织,但却没有多少人掌握这种细麻的手艺,大部分都是织成粗麻布,就算是粗麻,也是舍不得自家人裁剪做衣服的,大部分都卖掉补贴家用。
所以,几个儿媳看到那匹细麻布,心里都很雀跃。
这细麻布一看就不便宜,因为不是本来的黄色,而是深蓝色,染过色的麻布价值更高。
连带着刚才心疼那棵枣树的老二媳妇,都对何家少了些抱怨,只她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菜婆,这事儿原是我家丫鬟的不对,也是我管教不严之过,给您老添麻烦了!”杜兰月诚心道歉,姿态自然是放的低低的。
“嗐,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同你婆婆不是认识了一两天了,也算投缘,这点儿事儿不值当的什么,再说这丫头估计也不认识枣树。我老婆子哪儿能跟后辈一般见识?”伸手不打笑脸人,菜婆也笑着道。
“是啊,婶子、二郎媳妇,你们都别这么客气,那枣树八成是能活的,五叔不也看过了吗?至于小翠姑娘,也不能怪她,谁叫那枣树不争气呢!”说话的是菜婆的大儿子,何松。
当时,小翠力拔枣树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
虽说是自家的枣树,可也没想到竟然能真的被拔出来!这就离了大谱了!对于实力比自己强的,他心中只有佩服。
跟在最后头的何三郎,差点儿没崩住笑。
杜兰月怅然,之前何大郎给自己说了几个能用的人,这何松算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儿傻。
“何松大哥,你是不是擅长赶车?”
突然转了个谈话方向,何松只能机械地点点头,他确实擅长这个。
“这个我会,以前隔壁村上的钱员外家里,就是干的这个活儿,不论是牛车还是驴车,我都赶得好。”
杜兰月点点头,这人憨厚,应该不会说谎,再说何大郎说了他行,那么便可以试试。村路难行,会赶车的农人也很少。
都没摸过车,怎么能会?
“不知道何松大哥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帮忙,活儿倒也不重,就是去县里送货,一天十五个铜子儿,当然若是次数多的话,工钱还可以加,一般只占用半天的时间就可以。”
刚听到二郎媳妇询问,菜婆心里便有了预感,没想到好事儿真的能落到自家头上,她就知道,那棵枣树是自家的福树!
阿弥陀佛,这是在天上的老头子显灵了!
何松激动地点点头,双手搓了又搓,“那感情好!我肯定能给你干好!”
家里的男人多,少他一个也不差什么!但却能给家里带来好大一笔收入!不激动才怪嘞!
他是长子,理应给弟弟们做好榜样!再说只耽误一上午,下晌还是可以干活的。
“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何松大哥若是方便,后日便开始上工吧。”
“哎,好好。”何松憨厚的笑着,脸上憋的通红。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送走刘氏婆媳的,家里人都恍恍惚惚,何松的媳妇差点儿被门槛儿给绊倒。饶是这般,依然笑嘻嘻的,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峰回路转,还让男人得了个这么个赚钱的活计。
老何家的瓜子买卖,火爆程度自是不必说,可还没瞧着要请人,竟然先找了自家大儿。
菜婆心里得意,面上儿也展现了几分,对着二儿媳一阵白眼儿,撇嘴道,“做人呀!还是要宽厚,可别学那些心眼子比针鼻儿还小的,丢了西瓜捡芝麻!既然有些人不稀罕,那就不必用人家送来的细麻布了!”
老二媳妇一阵心疼,心道,我哪儿知道会这样呀?说完求救似的看向自家男人,只汉子暼了她一眼,眼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阿娘说的不错,他媳妇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成天给家里拖后腿!
第三天,何松就高兴地来上工了,何大郎跟他走了一趟,熟悉熟悉采买的管事,到时候便由他来接手这活儿了!
至于他们?还要倒出手来,继续去外村收瓜子。
如今,何家焦糖瓜子已经打出了名号,不少茶楼、戏馆都上赶着找到他们,如此一来,家里的存货都不够了!
眼下,正是丈菊收获的季节,何老爹拍板,抓紧时间收购,不行就去远点儿的村子。
方氏的两个兄弟,如今也去到更远的山民那里收购了,她娘家靠着瓜子的差价儿,挣来了白花花的银子!她阿娘如今对着这闺女,那是言听计从!
儿媳什么的?哪儿有闺女给力!这可是亲的!
现在,何家人才真正感受到,二郎媳妇真是个有远见的,看,这马车便正好派上用场了!若不然,瓜子又要少收不少。
马车力气大耐力好,拉的货也多,一次就能顶驴车两次,还能辐射更远的范围,收获更多的瓜子。
为此,杜兰月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去收瓜子的时候,花一文钱雇了些小娃儿,跑到临近的村子去宣传,如此便有更多的农人知晓这个消息,虽说村落和村落之间不远,但也轻易传不过去。因为有些村子的村民,还一直处于闭塞状态呢!
这也不难理解,走路靠腿,交流靠吼的时代,想要消息传播快,必然需要人力播散,这些半大的娃儿们,便成了他们最好的传声筒。
何三郎拿了糖块儿跟铜子儿来跟他们交换,每领过来一个村民来卖瓜子,就可以获得一文钱或者是两块糖。
这对一文钱都没见过的娃儿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反正他们也不担心会上当受骗,跑跑腿不费劲儿,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以固定的村子为中心,娃儿们结伴而行,很快就辐射到了附近的几个村子。
虽说有人不相信这事儿,但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又不必花钱!有那些愿意试试的村民,背了一筐两筐的过来瞧。
这一瞧不打紧,还真是来收瓜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