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八年,荆州和县,桂花巷。
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小丫头背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姑娘,在南市的街道上飞奔,身后滴落了一路的水渍……
此情此景,引得路人八卦之心飞起。
“哎呦,瞧瞧,那不是杜家的丫鬟小翠吗?那身后背的不就是杜家小姐?这是……落水了?”
“杜家小姐这回不知道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哦…”
“八成是为了那薛家大郎吧?我可是听我对门邻居家的远房亲戚的侄儿说了,这杜家小姐十分中意那薛大郎呢!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蹲在书院门口哩!”
“还能这样事儿?身为女子,那杜家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矜持?”
“哎,杜家老爷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老闺女,可算是被他成功养废了!”
“嗯?你们难道都没觉得,那丫鬟怎生如此大力吗?”
……
众人的议论声,断断续续不甚清晰地传入杜兰月的耳朵里,不由叹了口气,这原主还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呀!
杜兰月,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好不容易功成名就,旗下不单有两家超级赚钱的综合超市,还新开了两个大农场,年纪轻轻便成为人生赢家,坐拥百亿身家。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炙手可热的商业新星,却因酒后驾车事故魂归离恨天,虽然酒后的不是她,是对方车主!但经不住命运使然,事故成了故事。
怎一个“郁闷”了得!
杜兰月心有不甘,魂游天际,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商业版图。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去,那旋涡中仿似时间长廊,酣畅淋漓地诠释了一个时代和一位首辅大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哎呀,莫不是她乃是天选之子?虽然是女穿男,也没啥不能接受的!那可是首辅呀!
可到了旋涡尽头,竟发现自己穿成谁不好?竟然成了这影片的最悲催十八线女配!抛弃好姻缘,舍弃家业,为了所谓爱情机关算计,嫁给不待见自己的人,最终弄得家破人亡、身如浮萍,惨淡收场的恋爱脑!
好一个“作”字了得!
杜兰月吐了两口水,还好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我命由我不由天,虽然底气不足,但口号还是要喊响亮的。
“咳咳!”
“哎呀,小姐醒了!马上就到家了!”感觉到背上的人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小翠心神一震,还好小姐这回聪明了一把,否则让外男看到她衣衫尽湿的模样儿,那还有自己的好儿嘛?夫人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到杜家父母,杜兰月成功地再次“晕厥”过去,原谅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不知道在原主父母跟前如何才能蒙混过关,唯有一晕了之,谋而后动!
杜夫人崔氏站在自家闺女床前,眉头紧锁。
杜老爷则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只害怕夫人说他沉不住气,这才愣是没有嚎出来。可见到闺女那苍白的没点儿血色的小脸儿,终于还是绷不住,小心地上前询问。
“夫人,你瞧着月儿没事儿吧?”
“哼,能有什么事儿?你们这一天天的,没一个让我省心!”崔氏揉了揉额头,怪不得今儿上午心头一直突突跳,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
“小翠!将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事无巨细!”崔氏咬牙切齿道。
“扑通”一声,小翠便跪倒在地,怯懦道,“是!回禀夫人,今日小姐说是想去河边踏青,顺带给您二老买点儿桂芳斋的点心,没成想竟然在桥上失足落水,真真是吓死人了。不过,小姐倒是十分镇定,落水之后也不见惊慌,愣是自个儿游着上了岸。”
说到此处,小翠还适时摆出一副迷妹的眼神儿,她家小姐当真是厉害,无师自通,一下子就学会了游泳,隔壁黄家小姐可是学了半年没学会哩!
“嘿嘿,我闺女就是厉害!随我!”杜老爷笑眯儿地夸赞道,只转头看到自家夫人黑脸,赶紧收了笑容,故作严肃地坐在旁侧。
“你说月儿自个儿游上了岸?”
“是,夫人。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今日薛家大郎有没有在场?”
小翠略一抬头,看向边上的老爷,见后者也严肃地看着自己,便认命回道,“薛家大郎恰好路过,可能也是赶巧了…”
总不能说,自家小姐见天儿地去蹲点儿,恨不得把薛家大郎的饮食起居都给摸清楚,那还不得把她自己也给搭进去?
崔氏眉眼一顿,叹息,“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对那薛大郎痴心不改。你瞧瞧,那薛大郎的娘是个什么嘴脸,纵使他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也嫁不得!”
杜老爷急忙跟风道,“夫人说的好,说的极是!莫气莫气!月娘还小呢,再大点儿也就明白了。”
听他这么说,崔氏不由地气冲心头,怒道,“都是你惯的!还小还小,这都十七了!寻常人家的闺女都当娘了!她这般状况,可叫我如何是好!”
见老妻真的动怒了,杜老爷急得脑门儿冒汗,可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宝贝女儿,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哎哎,别着急,我瞧着月娘今日做的便很好,不是自己游上来了吗?干那薛大郎什么事儿?若你真瞧不上他,咱们便……便搬家?”
“搬家?你脑子抽了吧!咱们辛苦了半辈子的基业可都在这儿呢!”崔氏心动了,可一想也不是这么个事儿,从头再来哪里有这么简单。再说了,没有薛大郎,还会有王大郎、孟大郎,若是月娘的性子不改改,搬到天边也解决不了问题。
哎!夫妻相对无言,唯有叹气!
杜兰月本就没有昏迷,听见爹娘吵吵,也晓得这两个人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原主虽然作,但却有人疼有人爱,实乃是幸事儿。现如今占了人家身体的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想要扭转命运,必须展开自救。
自救第一步,向爹娘表决心!
“咳咳…阿爹…”
听到闺女喊自个儿,杜老爹啥也顾不得了,撩开袍子小跑过去,“月娘,阿爹在呢!你饿了吗?渴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崔氏虽然担心,但她粗通医术,自家闺女脉象沉稳有力,根本没什么事儿,她甚至觉得,闺女根本就是吓晕了,早就该醒来才对。看到自家老爷那叭叭的模样儿,真是没眼看…
“阿爹,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阿娘也莫生气,我不喜欢薛大郎了,我以后都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