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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秀青这句话可以说是意味深长,甚至是暗藏杀机!

虽然并列为峨眉三秀,但遇到大事委决不下之时,薛秀青便可以依照掌门静虚上人之令,拥有便宜行事之权。

而且薛秀青已经将亲热的“秀云师妹”换成了冷冰冰的“史师妹”,可见已经极为不满,将史秀云视为不安定的因素,遇到机会就不会错过。

林秀玉有心解劝几句,但看到两人都是冷若冰霜的脸庞,便又缩了回去,唯唯诺诺的说道:“秀云师妹,咱们出来之前,师父嘱咐过以师姐为首,你难道忘了吗?”

史秀云若是就此服个软,说两句好话,说不定也能蒙混过去,但她的心性却不容许这么做。

再加上天工坊之行的所见所闻,让她对薛秀青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此只是淡淡一笑道:“长幼有序,秀云不曾忘!但终不敢违背天理公道,行悖逆之事。”

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益,转身而去,免得大家撕破了脸皮。

薛秀青被她最后的这句话激的柳眉倒竖、七窍生烟,但心中也是一惊,暗忖:她竟然敢这么说话,难道真的抓住了什么把柄?

她挥了挥手,让林秀玉也退下,而自己则趺坐静思,回想可能露出了什么破绽,而被楚留香他们发现。

在孔掌柜书房之中的混战,即便他们有所怀疑,也不会有绝对的证据,因为当事人一死一伤,青霞则早已远遁。

而如果他们已经查到烟花的施放者是谁,早就找上门来了,这说明也只是怀疑道自己身上而已,并无人亲眼见到。

薛秀青能成为峨眉三秀之首,绝非偶然,她不仅身手是三人之中最高的,头脑也最清醒,分析判断素来极为精准。

她坚信,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凭自己的身份,就连李观鱼也不敢轻动,莫非他们的证据还没到?

那会是什么证据呢?

她穷尽脑力,回想过去这两天所发生的所有细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当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有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当初自己与赵守正初识之时,他说自己的鞋履有些破旧了,所以特意让天工坊的人上门测量,为自己定制了几双极为舒适贴脚的鞋。

几年之后,这些鞋也都许久没穿,自己也就忘了此事,却想不到昨天在天工坊又定制了新鞋,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接待过自己的老者拉住楚留香单独所说的话,很可能就是关于鞋!等到他们将鞋做出来,送到拥翠山庄之时,就是自己露馅之时。

饶是她冷静机智,此时也有些慌乱无措,毕竟自己脚的大小尺寸可无法随意变更。即便可以,拿出旧鞋一比对,也是无可遁形!

就在薛秀青心乱如麻,筹谋如何应对的时候,楚留香已经换好了夜行衣,纵身跃上了房顶。

此时夜色已深,一弯明月被重重的乌云所遮挡,眼前的拥翠山庄就如同陷入了沉睡之中,只露出隐隐约约的亭台屋宇轮廓,隐隐约约的几处灯火。

楚留香的身形如大鸟般掠起,依次经过了剑气堂、观星楼,甚至李观鱼所居的小院,不多时就来到了那处密林前。

他回想起高亚男再三叮嘱的话:”密林之中陷阱重重,务必小心!最好能够不触动机关,否则必然会惊动里面之人。”

自己就是为了暗中打探,自然要不露声息才行,可眼前的黑压压的密林将小屋团团围住,怎么潜入进去倒是个技术活。

楚留香的轻功本就高明,再加上顺逆心法的加持,可以说天下顶尖的水平,但即便如此,也无法一步跃过十余丈宽的密林。

如果在途中以树冠借力,多半就会触动机关,那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看来只有故技重施了!”楚留香看了看身边那根高高的旗杆,想起了翻越千灯镇赵家高大围墙的场景来。

这根旗杆大约有十余丈高,是由极为粗壮的上好松木所制,坚韧无比,旗杆顶上还悬挂着拥翠山庄的旗帜,据说旗面上的图案,两柄交叉的宝剑,还是由李观鱼的祖父亲手设计。

楚留香手足并用,就如灵巧的猿猴一般,轻盈而快速的攀爬到了旗杆的顶端,身体与微风和旗杆的颤动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从旗杆顶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密林深处的小屋里还闪着烛光,看来里面的人尚未入睡。

他以一手一脚勾住了旗杆,另一只手逐渐向外加力,每次只是加一点,而旗杆也就随之振动,幅度也在持续的扩大。

当楚留香感觉到差不多的时候,脚尖蓄力在旗杆上一点,再加上旗杆持续叠加的反弹之力,他就如被弹弓射出的泥丸一般,倏然窜入半空之中。

当他弹送到最高点之时,正处于密林的中间,此刻顺逆心法就发挥了作用,与周遭的清风融为一体,大大延缓了下坠的速度,而使得身体如一片落叶般随风飘荡。

凭着这一连串的操作,楚留香有惊无险的擦着密林的边缘落地,轻盈到没有激起一点地面的尘土。

他身形一闪,就藏到了门口的柱子后面,小心翼翼的向里面看去,只见微弱的烛光之下,一位老人盘膝而坐,而他对面的人虽然背对着门,但身影很眼熟,似乎正在给他进行诊治。

过了半晌,屋内的两人先后长出了一口气,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前辈,你的伤势不轻啊!”这熟悉的语音竟然是属于叶天问,原来他正在给李景隆疗伤。

“嗯,嗯,岁月不饶人啊!”那位老人似乎在强忍着极大的痛楚,答道,“要不是你这么些年的治疗,大约我也撑不了这么久。”

楚留香心跳不禁快了几分,叶天问给李景隆治疗的,难道就是被高亚男、一点红所刺的剑伤?

叶天问既然知道此事,刚才却又隐瞒不言,莫非他也是同伙?

就在此刻,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咳嗽之声,随即就有苍老而嘶哑的声音传来:“门外如有贵客,不妨进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