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伏黑甚尔现在觉得很不好。

那个女人的面容已经在刻意的遗忘下变得模糊,现在仅余在世界上的,只是一个迷茫又孤独的灵魂罢了。

依照羽生穗理以前言辞恳切告知他的说法,他现在应该是……堕落了灵魂的烂人?

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明白什么、抛弃什么……

一切身为正常人的道德感,还有一些别的什么,都在那个并不美好的病房里,随着床上女人旁边显示屏上变得毫无起伏的心电图一起,死在了那一天。

在之前和羽生穗理认识的时候,那个年纪轻轻自称死神的家伙问了他一个显然不是他这种垃圾该思考的哲学问题:

【甚尔君,你认为生命是什么?】

当时的伏黑甚尔摆摆手,看在那四百万的份上勉强回答了她的问题:【毫无意义的东西。】

羽生穗理不赞同地看着他。

【不对,你不能这么想,你得学会重视生命。】

伏黑甚尔有些嘲讽:【你让我一个杀手重视生命?大小姐,你别太天真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以后你死去了,看见了亡故者的灵魂……啊,特别是珍惜你的亡故者,他们该有多心痛?】

【关我屁事。】面上的表情冷漠一片,【我才不信这种东西。】

要是亡故者真的能够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于世界……

心里的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微妙地触动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

——不,伏黑甚尔,别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是小鬼天真的幻想。

时隔这么久,他早已把那样不切实际的东西抛在脑后了。

结果没想到……

因为一次鬼使神差。

*

那天东京的天气很凉。

清晨的雾气朦朦胧胧,这座城市好像还没睡醒,但是已经有人开始出行。

伏黑甚尔趁夜解决掉了几个单子,此刻走在东京的街头,被带着寒意的雾气席面,神情微微倦怠,神思却有些清醒了。

他的手上拿着新鲜出炉的任务金,想去赌场买自己之前看中的那一支股,但是走了一段后,突然想起现在还太早,赌场或许没开门。

现在的天色实在算不得合适,太阳都仅仅出现了一个灿金色的剪影,月亮还没完全走到尽头。

此刻日夜交替。

赌场彻夜狂欢,现在应该关着门。

伏黑甚尔有些遗憾地把不记名黑卡塞进了自己身上盘着的虫形咒灵口中,然后轻轻“啧”了一声,难得感到有一些茫然。

不知道去哪里好的那种茫然。

人的归处,应该被称之为“家”吧?

但是他好像没那种东西。

“家”随着某个人的死去也跟着死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此刻的太安静,没有赌场热火朝天的纸醉金迷,没有黑市疯狂的违禁交易,没有一连串叫人眼花缭乱又惊骇非常的高额任务……

伏黑甚尔无事可做,所以他这样的人,竟然真的在此刻,不由自主地想起羽生穗理以前说的话。

——亡故者?

他依旧不相信亡故者的灵魂会存在,要是真的存在,那个女人怎么连一次都没有进入过他的梦里。

……啊。

他突然恍然。

他这样糟糕堕落的家伙,也许是对方看不过去,心生厌恶……然后离开了呢?

“叮当叮——”

正在这时,一阵特殊的风铃声传来。

伏黑甚尔顿住脚步,才发现自己一时不察,身体已经习惯性地回到了曾经想要认真对待的“家”。

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如何,只这么一瞬间的恍惚,他鬼使神差地在打开门,走进去。

家中的陈设没怎么变过,因为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他带着伏黑惠离开了这里,但是并没有选择把房子卖掉。

本以为忘了个干净的记忆在此刻就像被重新挖出来的、曾经隐而不发的某种秘密。

看到的一瞬间,记忆就如突然改变的月球引力,原本安静的潮水随着引力的变化不受控制地翻涌上岸,他就站在岸边,被冲刷了个严严实实。

——窗外的风铃是那个女人拉着他的手在饰品店的橱窗里选了好久决定的。

——到处都落了灰尘,没办法下脚的样子,她看见了肯定会生气。

——窗帘上有一朵缝起来的蓝色小花,他记得是因为那个小崽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剪刀,把窗帘剪出了几个口子。

那个女人吓得惊慌失措,好不容易把剪刀从小崽子手上拿出来,又开始对着窗帘的口子发愁,而后过了几天,她在窗帘上缝了一朵蓝色小花,还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

再进去,就是小崽子的儿童房。

——她亲自选了好久才决定装修的色调,然后和他一起布置的房间。

伏黑甚尔推开儿童房富有童趣的房门。

然后突兀地怔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或着是中了什么奇怪的咒术,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是一下子……

一下子感觉心里尘封的什么东西开始沸腾,只在瞬间就活了过来,如一场全然掉进了湖面的流星雨。

“你……”

他不受控制地前进两步。

她微微垂着头,就那样坐在伏黑惠床边摆放的椅子上,以一种静默又温柔的样子看着空无一人、满是灰尘的儿童床。

就像一尊雕像。

一尊死了的、了无生气的、只因为匠人的雕琢才让她看起来拥有丰沛感情的雕像。

她和伏黑甚尔上次见到的那个从下水道冒出来的咒灵做出来的幻象不一样。

很不一样。

他不知道哪里不同,但是有一种这样的直觉,而他近乎笃定地信任自己的直觉。

场面死寂一片。

喉咙干涩不已,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点什么,空茫的心里突然被注入了什么,迟钝的脑海没反应过来,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

伏黑甚尔,一个肉体力量极致的术师杀手,此时此刻却感觉自己的脚步就像是被阴险的咒术师施加了什么咒术,比如说传闻中六眼的【苍】,那种极致的吸力把他狠狠定在原地。

他根本一步也迈不动。

她也同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