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家和五条家之间起的火,终究还是烧到了禅院家的身上。
咒术界暗戳戳吃了很久御三家的瓜,现在加茂的秘密是真的瞒不住了,加茂也就干脆承认了——
是的没错,我们加茂确实有个孩子。
那孩子不是平庸之辈,正是觉醒了祖传术式的、板上钉钉的“嫡子”。
而现在,嫡子丢了。
丢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加茂家还没从禅院家得到什么答案,也一点都没探出来加茂宪纪的踪迹,加茂宪纪就自己回来了。
——有传言说,他衣着朴素凌乱、面色苍白,疑似遭遇了非人虐待,但是无论加茂家的高层怎么询问,加茂宪纪都是一个回答:“我不记得了。”
于是加茂家无能狂怒了很久也没找到一个罪魁祸首。
甚至因为加茂宪纪失踪的事情太大,咒具库如蝗虫过境一般的失窃案件也在发生之后的一个月才被诸位长老重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干的!”加茂家主看着自家咒具库里被拿走的三分之一咒具,脸色简直比一边修剪讲究的绿植还要青。
但是罪魁祸首此刻俨然远走高飞。
没人关心加茂家咒具的死活,就连加茂宪纪自己都不关心。
*
池袋。
羽生穗理把今天要招引的灵魂全部送走之后,突然想起了那一堆自己从禅院家薅走的咒具。
她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喃喃:“……也该卖掉了。”
羽生不会特意去找未进入彼岸的灵魂,那样东一个西一个的灵魂,光是路程就得花费一大半时间。虽说羽生可以熟练运用空间,但是她的空间传送并不能太远。
……有限制,还是得坐车。
所以招引自然死亡的灵魂的工作都是羽生晴在做。
刚好,这一类的灵魂许的心愿往往很简单,也不会让羽生晴一个初出茅庐的死神觉得困难。
羽生穗理则照例接取咒灵的祓除任务。
她身为准特级咒术师,到手的任务基本上都是一级及往上,那些个咒灵——高低都沾染了几条人命,越高级的咒灵沾染的越多。
虽说冬天咒灵少,但有的时候,该忙的人就完全无法闲下来。
【帐】消失了,羽生穗理找到辅助监督,往车内一坐。
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开车,羽生说:“去东京。”
车内已经备好了符合羽生穗理喜好的甜点心,她打开其中一个包装袋尝了尝,随后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辅助监督在后视镜看见了,顿时心中一紧。
“羽生同学……是甜点有问题吗?”
“甜点不错。”羽生抬眼,蓝色的眼睛轻飘飘的和镜子里的辅助监督对上视线,只这么一眼,他却感觉压力倍增。
“开你的车,去东京xx街道xx号。”
虽然原定的计划里没有这一项,但是辅助监督也不敢多问,只好默默开车。
羽生穗理靠着后座的沙发座椅,看着窗外急速向后退去的景色,突然有些沉默。
……她好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节。
——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和血肉,似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羽生是知道的。
大多数死神的“侵蚀”都从手部开始。
她的能量攒地足够多,短时间看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但是一想到自己拼命工作只是为了“活着”……啧。
糟透了。
羽生穗理闭上了眼睛。
但是很快,那些负面情绪就一扫而空了。
下车之后,羽生穗理随口让辅助监督回去,然后自己七拐八拐,在某个酒吧闪烁的灯光下,她对了暗号,然后进了一扇门。
穿过长长的甬道和隐秘的【帐】之后,羽生穗理终于见到了自己约的中介。
孔时雨。
这个中年男人一见到她,眼中闪过明显的讶异,而这点神色变化在羽生的眼中无所遁形。
“你很惊讶?”
孔时雨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想到,原来那件事情居然是你做的。”
加茂家,最近咒术界津津乐道的大冤种,前有祖传术式丢失,后有咒具库失窃……这件事在一滩死水般了无生趣的咒术界,简直是天降的震撼八卦。
羽生穗理坐下来,看着他微笑:“怎么会呢?这些咒具只是我路过捡到的而已,你说对吧?”
她打开空间,一样一样地往外掏着用不上的咒具,孔时雨看着咒具上加茂家的家徽,沉默了好半晌。
天大地大,金主最大。
他心中默念这句话,随即也上道表示:“当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羽生穗理满意极了。
不愧是黑市相当有实力的中介。
“这些咒具,你可以卖多少钱?”
这可是个大单子。
孔时雨有些犯难:“这些啊……恐怕不太好卖。上面有加茂的标记,愿意买的人就会少很多。”
脑海中灵光一闪,孔时雨眼前一亮,说:“但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赚更多的钱!”
“如果把这一批咒具的消息透露给加茂家,就说现在这里突然有了一批咒具的货源,还都是等级上乘的好货……到时候……”
——原来如此。
她懂了。
“让他们买回去。”她接话说。
“您真透彻……我不得不佩服。”
“那么就交给你了,孔时雨先生,我想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的,对吗?”
“当然当然……”
三言两语之间,这些咒具的归属就定下了。
事情圆满得到解决,羽生穗理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孔时雨说:“她走了,伏黑。”
伏黑甚尔神色复杂地出现在房内。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咒具,听了他们谈话全程的伏黑甚尔默了一下,随即嗤笑:“胃口真大。”
孔时雨回:“又不是吃不下,有羽生穗理顶着,有什么可慌张的?你来挑选几件吧,羽生小姐走之前还特意说了你可以要几件。伏黑……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私交啊?”
他都有点羡慕了。
伏黑甚尔在那些咒具中挑挑拣拣好半天,心情颇好地抽空回了一句:“私交?我和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私交,她倒是盼着我快点死。”
孔时雨:???
他不懂,但是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