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
“阿湛……”
五味杂陈地唤出了声,瞧着神魂虚弱、仍旧深陷阵法束缚的临湛,汐澜双眸渐升雾气,百感交集地望向他,颤抖着十根手指,心疼之色无以言喻。
无论万年前亦或是今日,归根结底,宁泽的诸多算计,皆是为她。
终究,是自己,连累了她的阿湛啊……
眼眸有了瞬间光亮,随即黯淡下去,临湛故作冷然地阖上双眼,未有半句关切之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一道轻嗤自鼻尖传出,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怎么是你?主神既已决意断情,又何须前来?”
也……不该来啊……
“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救你!”
未有半句解释,汐澜苍白的面容之上写满决然,旁若无人地道出一句,随即不顾自身状态,再次挥手结印,随着磅礴的灵力注入临湛周身,将其禁锢在内的阵法终是化为点点零星,彻底归于虚无。
“我终于,做到了……”
干涸的唇边扯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留下一句微不可查的喟叹,汐澜着实再难支撑,恋恋不舍地朝着男子的方位瞧去一眼,毫无预兆地软倒在地。
“汐儿……”
一个闪身,眼疾手快地将人揽入怀中,临湛面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狠决与冷漠,满面急切溢于言表,轻唤一声,一个闪身便是冲着内殿走去。
……
……
“怎么样?她如何了?”
眼神片刻不敢离开地盯着床上之人,随着魔医收回搭于汐澜腕间的手指,临湛按耐的情绪终是爆发,跨步冲上前去,拎起他的衣领便是匆匆问出一句。
对自家魔尊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暗自于心底翻个白眼,魔医仍旧作出一副极致尊崇的表情,就着此一姿势同他颔首示意,思忖着如实禀告道:
”启禀尊上,经脉逆转,法则之力破阵,神力与魔力,本就是两种不可调和的力道,若不及时加以扭转,她那一身主神血脉,如今不亚于要命的催化剂。”
视线未曾离开半分,瞧着她那如纸张般苍白到无丁点血色的面庞,魔医不假思索的应答入耳,临湛将为满腔怒火吞噬,紧握成拳的指尖泛白,心痛到难以呼吸。
他的小凤凰,何须遭此等苦楚?
“主上,小殿下她……”
忧心忡忡地立于原地,离肃心中同样百感交集,转眸瞧向一言不发的自家主子,犹豫着问出了声。
“放心,有本尊在,她不会有事。”
斩钉截铁地道出一句,随即召来魔医,好一通交代过后,甚是疲累地摆了摆手,挥退众人过后,摇头轻叹一声,缓缓坐于床边,深邃的眼眸中是那足以将人溺毙的柔情,轻轻抚上女子紧闭的眸间,唇边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浅笑,颇有些宠溺地自言自语道:
“汐儿啊,千种面庞,哪个才是你?你究竟叫我,如何是好?”
狠心断情之人是你,舍命破阵之人也是你,热烈深情是真,淡漠疏离也是真,明明已经说好不再纠葛,现下又不计后果地追来,这期间,究竟发生何事?
……
……
翌日~~
“唔~”
随着一声轻微的嘤咛,昏迷一夜的汐澜终是悠悠转醒,侧眸即见倚靠窗边而站的临湛,双眸瞬间发亮,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双手抚上他的肩头左瞧又看,不假思索地关切道:
“阿湛?你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收回下意识伸出去的双手,罕见地将其背于身后,四目相对许久,临湛眸中并无半丝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无得见爱人的激情,迎着汐澜期待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抚开她的触碰,跨步远行些许,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满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言简意赅道:
“这话应当本尊来问主神,好不容易驾临我魔域,可不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冷不丁地一句话,有嘲讽、也有揶揄,仿佛对待一个相见寥寥的陌生人,唯独不见爱意……
“阿湛你……咳咳……怎么了?”
颇有些意外地道出一句,情绪波动之际,汐澜难以遏制地轻咳出声,随即跨步上前,锲而不舍地重新拽上他的衣袖,晶亮的眸光中饱含隐忧,心急火燎道:
“诛魔阵何其霸道,阿湛你快告诉我,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
早发现问题也能早解决不适?这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主神自重!”
冷冷地道出一句,临湛深邃的眸光中无半丝多余情绪,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微微躬身,一本正经地朝她拱手言道:
“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其余诸事,便不劳主神挂心,魔域阴气重,您请回。”
啥?
听闻此言,汐澜只觉好笑,赤裸裸地盯着他那故作镇定的眉眼,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愈加贴近些许,抬手便是拽上对方衣领,挑眉莞尔一笑,说出口的声线更是带上几丝不易察觉的魅惑之感:
“男女授受不亲?你何曾在意过?阿湛,我或许寻到了与你相守之法,你……”
“覆水难收啊主神!”
拔高音调喊出一句,临湛顶着一张微红的脸颊,逃也似的将她一把推开,贪婪地嗅着萦绕在空气中,她的温度,竭尽全力定了定神色,歪歪斜斜地倚靠桌案,邪魅一笑,故作玩世不恭地“解释”道:
“正如您月前所言,你我之间本就是场孽缘,何须留恋?况且,这几个月来,本尊早已左拥右抱,彻底忘却过去了。”
明知他所言非实,见他这般表态,汐澜仍觉揪心,审视的目光直击心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双眸,不疾不徐地再次问出一句:
“临湛,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本尊说,我们,结束了!”
不假思索地给出回应,临湛崩起的面容之上依旧不见任何动容,似是听到什么极致玩笑般,一声不加掩饰的轻嗤自鼻间传出,悠哉悠哉地转转手腕,用着最轻描淡写的语调,道出最诛心的言论:
“莫非,我们的小主神高傲到,竟天真地以为,无论何时何地,本尊都得任你差遣,一门心思等你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