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习功法已然如此艰难,更别说,即便熬过此刻,功法大成,每每动情,也是犹如剜心般剧痛。
让她放弃那份情?那更加不可能!
“呼~”
吐出一口浊气,汐澜仍旧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那方小巧令印,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指尖灵力涌动,竟是丝毫不敢停歇,感受着身旁离染愈加幽怨的眼神,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肉身的疼痛,总好过亲眼看着阿湛死在我面前。”
情深似海,终究抵不过造化弄人,为今之计,仅有彻底修成无情道,断他念想,才能保他安然啊!
“小染!”
轻呵一声,汐澜随即抬手打断离染未尽之意,望过去的眸光饱含郑重,周身灵力愈加涌动,秀眉紧簇,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
“此事已成定局,无需再议,即日起,本尊将于朝澜殿闭关修炼,你且好生盯着各处,有事禀报!”
快刀斩乱麻,可不能再拖了!
且不说自己会否在这无尽延续的拉扯中走火入魔,临湛命星渐弱,再与她纠缠下去,必无以转圜!
……
……
三个月后~~
【魔宫】
“主子,醉酒伤身,您就别喝了……”
无可奈何地瞧着眼前一言不发、不停朝着口中灌着烈酒的自家主子,离肃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没好气地抬脚便是踹向恰巧滚来脚尖的空瓶,仰头叹息一声,意味深长地劝道。
“呵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抬眸便见一袭墨袍的临湛罗衫半解,毫无形象地歪倒在地,原本凛冽的双眸尽显迷离,下意识地扒拉着容量所剩无几的酒壶,破罐子破摔般地呢喃道:
“这风雨飘摇之躯,伤就伤了吧!”
总归,也无人在意啊……
“哎呀!”
气呼呼地道出一句,离肃一个闪身冲上前去,屈膝跪地与自家主子视线同高,一双盈满真挚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深情凝重,苦口婆心道:
“主子哎,您又是在说什么傻话?”
他可真是要气死个屁的了,三个月,日日醉生梦死,酒不离身,这是要闹哪样?
浑身透露着难掩的哀伤,临湛仍旧自顾自地饮着酒,苦涩笑笑,一个后仰,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微微侧眸,无一丝光彩的双眸定定地望着窗杦的方位,满面伤恸地念叨着:
“她当真狠心啊!几个月来闭门不出,躲我躲了个彻底……”
是真的打断……老死不想往来了嘛?
听闻此言,离肃那叫一个怒火中烧,也不知何处来的胆子,猛地抬手,径直便将临湛手中酒壶夺来,狠狠掷于地面,通红着一双眼眸,指着脚下这乱七八糟的殿宇,破口斥责道:
“既如此,主子您又何须过多沉溺,天下之大,又非仅她小殿下一个女子。”
……
静……
死一般的安静……
“你……”
无论是临湛,亦或是离肃,都不曾料到当下一幕,片刻之后,就在临湛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神思即将回笼之际,一道惊慌失措的嗓音彻底打破这一室诡异氛围:
“属下参见尊上,启禀尊上,大事不妙!”
……
……
“主子,这可怎么办?这阵法……为何会有法则之力,莫不是……”
瞧着眼前充斥着危险之色的阵法,离肃不禁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指着前方,僵硬地调转脖颈望向另一侧的自家主子,磕巴着问出了声。
轻飘飘地点了点头,临湛背负双手,仍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唇边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变化万千的阵眼,无甚所谓道:
“若她出手,我无话可说。”
一条性命而已,若她想要,只要招呼一声,自己定当拱手相让!
“小殿下她怎么……”
下意识地抠着手指,强行按耐心下惊骇,离肃双眉紧簇,老神在在地摇摇脑袋,正要出言猜测,竟被身侧之人下一瞬的动作当即惊在原地:
“主子,您要干什么?”
手腕翻转,一道浓厚的暗绿灵力自掌心涌动,几经凝结之际,一颗熠熠生辉的硕大光球形成,挥手之际,他那了无血色的面庞尽数暴露于突如其来的光亮,接着便是一道斩钉截铁的宣称:
“汐儿说得对,在其位,谋其政,既做了这魔尊,便绝不允许有人在本尊面前,伤这里半分!”
言谈之间,那光球已升至高空,不消片刻便四下散落,竟将整个魔域尽数笼罩在内。
满意地瞧着自己的杰作,临湛唇边总算流露出一丝久违的释怀,一个闪身斜靠于殿内那至尊高位,漫不经心地转转手腕,风轻云淡道:
“他宁泽不是要斩草除根吗?本尊倒要看看,为了除掉本尊,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并不纯真的法则之力,可不仅他的小姑娘一人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或许,此一役,正是自己解脱之机呢?
……
……
【朝澜殿】
“发生何事?”
匆匆问出一句,瞧着离染仓惶的神情,堪堪收起动作的汐澜心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若非等闲,她又怎会冒险打乱自己的练功进程?
手抚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满眼忧虑地瞧着眼前女子,离染片刻不敢耽搁,下意识地冲着殿外某个方向努努嘴巴,心急火燎地禀报道:
“殿下,大事不好,宁泽帝尊不知从何处得知魔尊重伤,率众前往魔域,势要斩草除根!”
天要塌了啊,殿下在这费劲心血救人,那边倒好,逮着一切时机也要偷家?
这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可不得天塌地陷、六界九州再无宁日?
“什么?”
条件反射地大呵一声,汐澜当即腾空跃起,未有片刻停留,仅仅落出一句吩咐的功夫,那道曼妙的雪白倩影,便已彻底消失于这巍峨庄严的神域:
“快去看看,宁泽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此时的阿湛,不亚于风雨飘摇之际,哪能还禁得起那混球这般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