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推得一个趔趄,临湛顾不得丝毫修整,再次倾身而上,深邃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自己紧张至极的情绪,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说出口的声音愈加高昂,竟不知是说予旁人听,还是自我安慰:
“你当真要如此诛我心?汐儿,时至今日,我不信你还在意这些。”
她在人界,可是不顾任务也要保他无恙的。
“呵~”
没好气地笑笑,汐澜,轻蔑言道:
“在不在意,可不是你魔尊说了算的。”
女子面上神情不似作假,感受着铺天盖地的惊恐,临湛依旧难以置信地摇着脑袋,通红着一双眼眸,掌心再次搭上汐澜肩头,几乎是嘶吼般冲她喊道:
“汐澜!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嘴硬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意思?”
眸中闪过几许幽暗,随即展臂,彻底将人搂在怀中,赶在对方未曾发觉之际,垂首便是冲着那两瓣令他欲罢不能的薄唇吻了上去……
汐儿,我到要看看,“佳人”主动投怀送抱,你能否忍得住?
“啪!”
瞬间过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一抹鲜红的五指巴掌红印赫然浮现于这位堂堂魔尊的面庞,不敢置信地抬眸,入目便是女子那微红脸颊以及厌恶至极的情绪。
“放肆,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魔,也敢对本尊无礼!”
宛若惊天霹雳一般,临湛心头惊骇之色难以言喻,直勾勾地盯着她瞧,深邃的眸光中是不加掩饰的困惑,身侧双拳紧握,唇瓣蠕动几许,终是试探性地问道:
“汐……汐儿……你真的……”
觉得恶心吗……
话至唇边,却是怎么都不肯说出,汐儿会变成这样,他不信!
此刻的他并未想到,对面的女子,隐藏在那紧抿唇瓣里的一口银牙即将咬碎,在他不曾瞧见的角落里,那背负于身后的双拳早已骨节泛白,修长的指甲嵌入掌心,已在不经意间刻上一道深痕……
“本尊决意转修无情道,以此巩固神力,情爱一事,终是无法回应魔尊,请回吧!”
即便如此,汐澜面上仍旧不显半分,又是一句毫不留情的言语溢出唇间,随即一道凌厉的掌风挥出,径直将尚未回神的临湛扇离殿前,侧首望向另一侧的高空,微微闭上眼眸,强忍鼻头酸涩……
阿湛啊,我不怕苍天倾覆,无惧性命之危,唯独舍不得……你再入轮回……
……
……
“皇兄既然来了,又何需隐藏?”
凭空传来一道轻微的空气波动,汐澜复杂的神情上蓦然升起几丝不耐,抬手便是冲着某个方向的云层挥去,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直截了当道。
好好一个应龙至尊,也不知何事,竟已变成此等偷鸡摸狗、睁眼说瞎话的宵小之徒?
眼见被她识破伪装,宁泽亦不再遮掩,信步而出,重她温润一笑,暗含贪婪的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女子,脑中回想着方才种种,情不自禁地试探道:
“汐儿……刚才……”
你和他,当真不是演戏?
“哼!”
心下适时响起一阵冷哼,懒得瞧他一眼,只见汐澜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不达眼底的笑意浮上脸颊,摇头轻笑几许,轻描淡写回应道:
“是,所见即所得,我拒绝了他!”
吃饱了撑的是吧,非得往枪口上撞,她还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给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捶出两个熊猫眼。
顺着她的目光,宁泽同样转眸望向适才临湛离去的方向,背负身后的双拳紧握,似有惊涛骇浪的双眸微微眯起,略微有些颤抖着音调、恬不知耻地问道:
“你……还爱他吗?”
明明能够猜到结局,可他还是期待着,那绝不可能的奇迹……
“爱!”
不假思索地道出一句,犀利的眸光直视而过,四目相对之际,做贼心虚的宁泽早已直冒冷汗,就在其即将按耐不住、移开视线之际,一道无悲无喜的平静嗓音赫然响起:
“可那又如何?主神与魔尊,注定难得圆满。”
极致清冷,却又极致落寞,宁泽恋恋不舍地望着眼前女子,一股没来由的心疼霎时涌现,喉头滚动几许,思忖良久,终是出声唤道:
“汐儿,我的心意,万年未曾变过,想必你也……”
“皇兄有何话,不妨直说!”
此等诉衷肠、表忠心的言论,汐澜听得多了,未及话落便将其抬手打断,不料,素来有所忌惮的宁泽,竟是在此时此刻,一个不管不顾,便将那藏于心底多年的冲动,就此和盘托出:
“皇兄心悦于你,万年如一日,汐儿,可愿嫁我为妻?往后岁岁年年,定不相负!”
果真如此啊!
绝色面容之上写满冷然,不知情绪地咧唇笑笑,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掌,轻飘飘地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抬眼眸,歪头瞧去,唇边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意味不明道:
“若我未记错,皇兄已有妻,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可真是好样的。
“不算!”
条件反射地大吼一声,随即倾身上前,不管不顾地抬手握上汐澜肩头,那充满欲望与冲动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
“她们通通都不算,我心里唯你一人,宠幸她们,也只因错认为你。”
事已至此,他已无所退路,唯有孤注一掷。
微微眯眸,汐澜内里早如惊涛骇浪,懒得再同这等道貌岸然之辈多言半句,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怀抱,抬脚后退几步,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礼貌又疏离地冲他点头示意,斩钉截铁道:
“我已决意专修无情道,此生不入爱河,皇兄深情,恐无福消受!”
而后转身离去,决然又清冷,直叫呆呆站于原地许久的宁泽,既不敢出言挽留,也不敢抬步追逐,可又不舍得就此离去……
……
……
“父神啊,不知您当年,可有设想过今日之景?”
半个时辰后,鸿蒙神殿背后,元擎主神陨落之处,一袭白衣胜雪的汐澜斜靠石碑,惺忪的双眸微微眯起,抬手晃晃过半的酒壶,听着那叮铃咣当的声响,自嘲般地嘟囔着:
“兄弟反目,情谊不再,若您从前便有所猜测,是否还会作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