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屋中正值二狠子与那六爷相互残杀激烈之际,稍晚一步,那六爷的两只手就要同身子分崩离析。
索喇一脚将门踹开,紧跟着一盆屎尿泼过去,好似下了一场雨,整个屋里没有一寸干净地方了。
妙法老尼、二狠子、那六爷让屎尿汤浇了个满头满脸。
尤其是那六爷,让二狠子一巴掌掴了个仰面朝天,因一时喘不上气而将嘴巴张得老大个儿,结果灌了一嘴。吐出来一瞧,呦喂,好大一颗红枣,摆明是囫囵吞下去,囫囵拉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索喇泼洒满屋的这一盆屎尿,才叫二狠子从幻境当中解脱出来,也才一刀朝着老妖尼劈了过去。
眼瞅着刀口碰到了老妖尼的光头顶,结果连人带刀被弹了回去。
而老妖尼的秃头顶上仅是多出一道白痕,连个血珠儿都没能渗出来。
二狠子万万想不到,老妖尼竟然通晓十三太保横练的门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人如铁人,亚赛铜铸,除非找到命门,否则休想取胜。
二狠子过去见过这种门道,因此并不慌乱,二次横刀上前,直刺老妖尼的招子。
二狠子认定,老妖尼的招子即是命门。
老妖尼如同坐佛,岿然不动,二狠子手中刀刺向招子的一刻,陡然将眼皮放下,遮住一对招子。
刀在脸上划过,仅仅又是多出一道白痕,连肉皮都不曾破损。
就在二狠子想要砍出第三刀之际,老妖尼猛将袍袖一甩,一阵疾风将二狠子撞了个踉跄,若不是二狠子两条腿上有功夫,非得摔个仰八叉不可。
好霸道的气功,二狠子头一回遇到这种功夫,因此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
索喇不敢进屋,在外面急得跳脚大叫。
老妖尼仍如磐石一样盘膝坐在榻上不动劲儿,只等着二狠子攻杀。
二狠子不傻,情知强攻无用,非得找准命门,方能一击制敌。
然而老妖尼气功霸道,纵使能够近身,也会被疾风弹开。
踌躇之际,没想到角落中那六爷晃悠着站了起来,同时以一种英雄不畏死的气概,朝着老妖尼扑了过去。
那六爷身宽体胖,个头也不矮,好似泰山压顶,又似熊罴扑虎,居然将老妖尼给扑倒在了榻上。
老妖尼只一心对付二狠子,压根没将那六爷放在眼中,因此没拿那六爷当回事。
没想到,她错看了那六爷。那六爷是废物了点儿不假,可那六爷却一点儿也不窝囊。
要知道那六爷在前清那会子,也是在“善扑营”历练过几天的,尽管论能耐比不上最末流的“库布”,但好歹跟人比划的时候,也能撑上一会子。
而今那六爷身宽体胖,加上年纪大了几岁,虽说过去的勇气没有了,可力气却还在,而眼前又是生死局,要么老妖尼死,要么他跟二狠子死。
他不想死,还没活够,因此他要搏一搏。
于是乎,心一横,牙一咬,奋力扑向老妖尼。
一来是求生心切,奋不顾身,无形中助长了气力。
二来让屎尿灌了一嘴,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有提神活血的功效,总之那六爷觉着比以往更有了劲头。
就在老妖尼被那六爷扑倒的一瞬间,二狠子瞅准了时机,猱身上前,一刀劈砍在了老妖尼的两腿之间。
这地方属于人身最为薄弱的部位,二狠子一来手劲儿大,二来刀口锋利,加之碰巧撞上了老妖尼的命门所在,因此这一刀砍下去之后,老妖尼立时发出凄厉惨叫之声,血水如同泉涌,根本收拾不住。
那六爷许是用力过猛,在扑向老妖尼的一刻,脑瓜子抓在了墙上,人立时昏死了过去。
他的人尽管人事不省,可身子却还压着老妖尼呢。老妖尼让二狠子一刀劈砍在了命门上,气力瞬间全无,根本无力将熊一样的那六爷推开。
二狠子干脆来个狠的,咔嚓咔嚓两刀下去,卸掉了老妖尼的两条腿。
然后高声招呼索喇进来帮忙。
索喇本来不敢进去,可又忌惮二狠子,生怕二狠子回头收拾他,因此把牙关一咬,硬着头皮跑进屋,在二狠子的吩咐下,将死人一样的那六爷从老妖尼的身上拽开。
二狠子又是咔嚓咔嚓两刀,再看老妖尼,两条手臂跟身子分了家,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骷翅儿”。
如此一来,老妖尼纵有妖法,也施展不出来了。
“六叔,六叔,你倒是醒醒呀……”
索喇用力拍打着那六爷的面颊,声声催促那六爷快些醒来。
“哎呀!”那六爷打个激灵,眼皮睁开,傻兮兮地问索喇:“是不是开饭了?”
索喇一笑,“刚才那一盆还不够您老人家吃的呀。”
那六爷眨巴眨巴眼皮,而后在屋里扫了一圈儿,这才想起发生过什么事。
他让索喇把他搀起来,仔细看了看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妖尼,咂舌道:“她咋变成这样儿了?”
二狠子朝他一笑,“还不是你老哥的功劳。”
“我?”那六爷眨巴眨巴眼皮,“我可没有这么‘黑’的手。”
二狠子哈哈大笑几声,“要不是你老哥舍命扑倒这老东西,我哪能让她变‘骷翅儿’。”
“杀了我吧,别叫我受罪。”老妖尼还有气在,苦苦哀求,只愿速死。
“想让我给你个痛快也容易,你得告诉我,你到底给了李长生什么东西。还有,我妹子的脑子变得不正常,是不是你搞的鬼?”
老妖尼故意不说话,死前还有折磨二狠子。
“干爹,甭跟她废话,她身上有钥匙,拿了她的钥匙,咱进去金库,分丫的家产。”
这话一出口,老妖尼的脸皮不由得抽动起来,厉声质问索喇:“是不是那个丑鬼告诉你这些的!”
“你个老东西,死到临头知道这么多干嘛。是与不是重要吗,反正你的家产我们分定了,你赶紧死吧,费这么些话有嘛用呢。”索喇嘴硬,气势汹汹,很不客气。
二狠子听索喇这么一说,不禁来了兴致,有钱白拿谁不拿谁是孙子。
老妖尼情知活不了,却仍不服气,讥笑道:“你们想要钱,等下辈子吧,这辈子你们甭想拿到了。”
“妈的,你还嘴硬。干爹,弄死她得了,别听她废话了。”
索喇把话说完,那六爷于心不忍地对二狠子说:“给她个痛快吧,别让她遭罪了。”
听人劝,吃饱饭。二狠子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举刀就要往下砍。
老妖尼突然目露邪光,死死盯住了二狠子的眼睛。
二狠子只觉着一根刺扎进了自己的心口,害他一阵心疼。
老妖尼哈哈大笑,“你早晚要受烈焰焚身之苦,哈哈哈哈……”
降头?诅咒?还是骗人的鬼话?
二狠子顾不得想太多,一刀砍下去,一颗光头滚落一旁,无手无腿的躯壳抖了两下,马上就凉透了。
“干爹您歇着,我来找钥匙。”
索喇迫不及待,所以才会自告奋勇。
二狠子感觉心口不适,于是找把椅子坐下,抚着心口,思量老妖尼死前留下的话。
“你没事吧?”那六爷关切地问。
“没事。你呢?”二狠子应声关切道。
“我也没事。”那六爷的脸已经肿的变形,却还说没事,显然是假装没事。
索喇三下五除二,将老妖尼的血袍扒掉,但没想到却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尖叫一声:“原来是真的!”
二狠子和那六爷同时一惊,赶紧凑到跟前。
看清楚之后,两人瞬间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