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左问霜丝毫没有惧怕,挺着胸脯上前两步。
秦栩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左问霜的脑袋猛地往一侧偏过去,头上的珠玉乱纷纷一阵颤,还有一支珠花掉在了地上。
“你!你竟敢打我!”左问霜捂着脸怒骂秦栩,“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秦栩冷笑道:“上一个要杀了我的人是孙幼蘅,你不如去找她好好商量一下该如何杀我?”
“你……你竟如此嚣张!这里是元都皇城!你眼里还有王法吗?!”左问霜指着秦栩怒声责问。
旁边有人附和道:“秦姑娘也忒厉害了些!问霜只是失手而已,那鞠球也没挨着你呀!”
云非池皱眉说:“什么失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这里也不是玩蹴鞠的地方,那鞠球就朝着秦姑娘去了!”
一个华服少年指着云非池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乡野村夫,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站在云非池旁边的郁楷安上前一步说道:“左钊鄞,明明是你妹妹故意伤人在先,非弛也只是实话实说,你这般咄咄逼人,是想以势压人吗?”
左钊鄞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便没把郁楷安放在眼里,冷笑嘲讽道:“哟,怎么郁公子是仗着令尊大理寺卿的权势,要在这里主持公道?”
“咳咳咳!”随着一声咳嗽,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这边的吵嚷:“这是怎么了?下了学不回家,都围在这里闹什么呢?”
“呃,先生。”有人转身看见来人,忙躬身行礼。
“先生。”
所有人都躬身行礼,只有秦栩站在原地纹丝没动。
“这位是……”陆老夫子捻着胡须打量秦栩。
“小女秦栩,请陆老先生安。”秦栩福了一福。
“原来是秦大人家的女公子。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能见着秦姑娘,倒是意外。”陆老夫子呵呵笑道。
秦栩再次福身行礼,唇角的微笑端庄又礼貌:“是秦栩失礼,来接家中妹妹下学,还未曾给先生请安。”
“唔,无妨。刚才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老夫听着大家争辩的很是激烈。”
“夫子明鉴。是左大人家的千金左问霜姑娘要用鞠球砸我,幸好我妹妹有所察觉一脚把球踢开,我才幸免于难。然左姑娘只一句失手,就想了结此事。我不依,她居然说要杀我。想不到这些人天天在先生的学堂里听圣贤书,戾气还是这么重啊。”秦栩说完,不忘鄙夷地扫了左问霜一眼。
“夫子明鉴!不是这样的!”左问霜立刻上前,指着秦栩的鼻子骂道:“这个贱人恶人先告状!她还打了我!这小娼妇……”
“闭嘴!”陆老夫子怒声呵斥。
秦栩往后退了两步,用帕子捂住口鼻,叹道:“满口污秽,简直臭不可闻。”
“你!你们……”左问霜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个极蠢的错误,当着老夫子的面骂人,简直是蠢透了。
“左姑娘,老夫教不了你。你以后不必来了,你的束修老夫会叫人如数送还府上。”陆老夫子朝着一旁的家仆招招手,“送左家的公子和姑娘回去吧。”
历朝历代,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骨。
他们清贫,甚至甘于清贫,也依旧要维持应有的风骨,于是王侯将相在他们的眼中,便如寻常白衣,便如粪土。
陆老夫子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千金在他眼里,跟其他学生没有任何区别。他一句“教不了”,便可直接逐出门去。
而被陆老夫子逐出门的左钊鄞和左问霜,将会在人品和学识上被一些人指摘,甚至诟病。那些生于富贵之家却自诩清高的人,在为自己子女择偶的时候就会尽量偏离他们。当然,如果有足够的利益相连,这些就微不足道了。
秦栩并不想在陆家的学堂里做什么,她在陆老夫子逐出左家姐弟后,再次福了一福:“谢夫子。时候不早了,这天气眼看要有雨雪,小女要告辞了。”
“好,好。回吧,替老夫向令尊带一声好,他送我的茶很好。”
“那茶是家母在西南的时候自制的,夫子喜欢就好。”秦栩再次福身,“告辞。”
陆老夫子捻着胡须,含笑看着秦栩带着燕墨羽离去,方对身后的一众学生说,“天色已晚,大家不要站在这里吹冷风了。”
“是,学生告退!”众人齐刷刷的行了礼,各自拎着书箱四散离开。
秦栩几个人上了马车后并没着急走。燕墨羽在马车里吃点心,秦栩则守着车窗等人。
眼看着云非池跟郁楷安并肩出来,秦栩吩咐弄墨:“他们出来了,把点心送过去吧。”
弄墨忙跳下马车,把手里的点心盒子递到二人面前,笑道:“我家姑娘多谢郁公子和云公子仗义执言。这是我们来时买的点心,请二位公子笑纳。”
云非池看了马车一眼,拱手说:“在下受秦大人引荐才得以来陆老夫子学堂读书,今日之事也不过是说了该说的话,不敢当秦姑娘的‘谢’字。”
郁楷安则笑着接了食盒,说:“多谢秦姑娘。还劳烦姐姐转告秦姑娘一声,这月十二日是我姐姐的生辰。她邀请秦姑娘去我家做客,请帖明日会送到府上。”
“好。公子的话,奴婢一定转告。”弄墨朝二人笑着告辞,转身回了马车上。
天空飘起了雨,雨点夹着冰碴子落在油壁车车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车里有些暗,秦栩靠在车壁上默默地思考过几天郁槿宁过生日,自己该送什么样的礼物。
马车忽然停住,燕墨羽晃了一下倒在秦栩身上。
“怎么了?”弄墨挑起车帘子问。
钟叔皱眉说:“有人拦车。”
“谁?”弄墨没好气的从车里出来,便看见左钊鄞带着几个家丁拦在马车前面。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弄墨还是耐着性子问:“左公子?你当街拦车,有什么事吗?”
“叫秦栩滚出来!”左钊鄞恨恨地盯着马车的门帘,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