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1月】
在多轮内部博弈下,澄庆司令最终选择路长平高级军官作为自己的正式继承人。
他没有给出为何选择路长平的理由,民间对此有不少猜测。
有些高级军官认为,澄庆司令有意压制舰队军事派系的发展,他自己在位时期做不到,于是将希望放在了路长平高级军官的身上。
另一种说法是,仲齐高级军官虽然能够得到舰队军事派系的认可,但是在司琦高级军官逝世后,分裂成数个派系的原联邦管理部门都很不喜欢他的宏观愿景。
于是为了做到最大团结,澄庆司令选择了路长平。
【70年4月11日】
澄庆司令于家中逝世,享年90岁整。
他是历代舰队司令中最长寿的一位。
他是老死的。
在逝世的前几周,澄庆司令似乎就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自己大限将至。
他放下了所有的工作,乘坐着飞机,花费了一周半的时间周游了整个「星联邦」,最终他在回到家的第三天安然逝世。
“我不是一个好的舰队司令。”
澄庆司令坐在家中楼顶的天台之上,仰望着点点繁星,对身边的空气说道:
“小薇,你会记住我吗?”
“你会记住我这个毫无作为的人吗?”
小薇的投影出现在他的身边,12岁的外表,70岁的内心。
她开口:“我会记住你的,澄庆叔叔。”
“我会记住所有人。”
齐弦,范季,司琦,向云海,那些默默无闻的高级军官,那些普通的星族,正是这些人构成了那样一个在她心中美好到窒息的年代。
澄庆司令长舒一口气,像对待真正的12岁孩子一样夸奖小薇:
“是吗,不愧是你啊,小薇,真厉害。”
小薇有些颤抖地回答:
“我可不是小孩,你不要看扁我啊。”
澄庆司令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我就是想这么说...你未来的人生会...漫长到我无法想象吧...”
“不要太严肃,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自己,你就是小薇啊。”
澄庆司令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与齐弦司令重合了。
他们都在向她笑着,眼中只有她。
小薇的声音几乎扭曲成了电音,无数繁杂的思绪在服务器中形成一股股庞大的数据流,按照既定的鼓点弹奏出一曲无声的风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还用得着你来说!”
澄庆司令点点头,闭上双眼:
“是我多嘴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的思维开始涣散,嘴中不停地念叨着已经不在世的人的名字。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父母,他的恩师。
一年前的场景浮现在澄庆司令的眼前,那时还在世的司琦高级军官对他说的话:
“可惜你变成懦夫了。”
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
纵观他这些年的政治生涯,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自发地去干过一件大事。
早年跟随范季司令,晚年被手下的势力推着走,被束缚在舰队司令的岗位上,为了维持虚假的和平繁荣空耗无数精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对自己说:
“我不是...我只是...”
身旁的小薇看着澄庆司令像平常一样闭上双眼,呼吸逐渐消失。
生命检测系统的警报响起,就像她的父亲离世那天一样。
死亡不是一个人的终点,被遗忘才是。
她亲手送走了所有的第一代星族,他们的时代彻底结束了,那美丽到窒息的风景只有小薇才记得。
投影消失,但网络世界中的风暴愈演愈烈。
【注意:最高统治者「澄庆」逝世,文明最高权力处于真空状态】
【70年4月12日,凌晨】
「启航大陆」世界,「终末地」地区。
澄庆司令的指定继承人,路长平高级军官在澄庆司令逝世的20分钟后便得到了舰队智能带来的消息。
他原本在该地区出差,与梅笑高级军官为首的灯塔真菌生物学研究团体接洽,开会。
讨论联邦警察部门全面进驻「失落荒原」世界的相关事务。
在向云海高级军官领导时期,「失落荒原」世界就是他的私人王国,联邦其余势力根本插不进来。
相关的信息流通也极度受限。
这主要是因为该世界灯塔聚集地的特殊体制。
它们还维持着古老落后的「灯塔式奴隶制」体系,普通劳工阶层毫无人权和尊严。
向云海高级军官出于私人情感,很喜欢这种稳定性极强,行政效率极高的社会体系,于是一直压制星学院在该世界的发展。
但梅笑高级军官是在新时代长大的星族,他认为接受星学院教育是所有联邦公民的权利。
因此,他在接手向云海高级军官的政治遗产后便一直忙于此事。
并在近期获得突破性进展。
路长平高级军官也来此处理相关事务。
但无论再重要的事务都没有澄庆司令逝世严重。
即使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路长平高级军官还是感受到了内心的空虚。
他是舰队司令了。
虽然还没有经过舰队司令选拔议程,但从实际权限和高层认可度来说,他已经是了。
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时不时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狂风在嘶吼,天地间发出了阵阵轰鸣。
“准备飞机,回「文明摇篮」。”
路长平高级军官在线上把秘书团队都喊了起来,要求他们立即准备回去的航班。
一位赶到他办公室的资深秘书看着窗外暴烈的天气,提出疑问:
“现在这天气不适合出行,可以等雨停了再走。安全最重要啊,路长官。”
路长平沉浸在兴奋和悲伤之中,对窗外的天气毫不在意。
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一次交通问题,又不是没有在雷雨天飞过。
当务之急是赶回「文明摇篮」,控制局势,尽快完成权力交接。
“这不是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回去,为司令主持葬礼,见观察员小姐,开启选拔议程。”
资深秘书也没有多想,他自己也很兴奋。
作为路长平高级军官的嫡系,鸡犬升天的美梦近在眼前。
越早回去就越早消除不确定性。
时间就是一切,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