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瞳孔骤然一缩，却仍旧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应道：
“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可否现身一见？”
“我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孤魂野鬼，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
那苍老的声音回应了一句，又问道：“不知小友可否将外面的景象告知老道？”
罗生略作沉吟，便将自己刚刚在外面看到的景象映照了出来。
片刻后，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如此，是我害了它。”
罗生心中微微一动道：“外界的巨兽莫非是因为前辈才被仙界围攻？”
苍老的声音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讲述道：
“当年它只是一个初开了灵智的小兽。
而我则是一个在虚空中逃窜的仙界要犯。
与我一般境遇的几个师兄弟，都已经被仙界的天兵天将灭杀。
唯有我靠着天生直觉，一次次从杀阵中逃离。
可惜，仙界追兵无穷无尽。
我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仙界的追杀。
好在我之前便已经预见到了那一日，提前将那个一直跟着我的小东西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死之后，它便可以改头换面，重归仙界。
可它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脱困之后找了回来。
在战场中以天赋神通凝聚了我的残魂。
自那之后，他便一直守在我身旁，并自号通天。”
罗生继续问道：“不知前辈为何会被仙界追杀？”
那苍老的声音道：“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我师父与那妖人同在老仙帝门下修行。
后来老仙帝凝聚整个仙界之力于己身，超脱了天地。
然而仙界的中灵气却逐渐凋零。
我师父当即与仙界群仙合力，布下了万仙大阵，勉强稳住了仙界大道。
然而就在仙界灵气逐渐稳住的时候，那妖人却偷偷溜进万仙大阵的真眼，夺走了大阵的控制权。
我师父受其暗算，被镇压在大阵之下。
那妖人却凭借万仙大阵，从无尽虚空中掠夺天地灵气，以补充仙界的消耗。”
罗生若有所思道：“前辈口中的妖人，可是当今的仙帝？”
那不知名的老者听到这句话，当即怒道：“那妖人祸乱苍生，有什么资格自称仙帝！”
罗生点头道：“怪不得如今的仙界只进不出。
难道仙界从无尽虚空中掠夺了如此多灵气，还不能弥补老仙帝离开所带来的亏空？”
老者冷冷道：“那妖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仙界恢复。
他是想要效仿老仙帝，将仙界之精华凝聚于一身，凭此超脱天地！”
罗生扬了扬眉道：“仙界已经是修士的尽头。
仙帝作为仙界之主，难道还不够超脱？”
老者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出声道：
“仙帝也好，道祖也罢，都无法摆脱天地大道。
而那妖人所求，乃是真正的超脱天地。
我们这些拦路之人，自然要被他斩尽杀绝。”
罗生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看到这处战场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如今只是从老者口中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罗生又问道：“不知此处又是何地？”
老者叹了口气道：“这里乃是通天的以天赋神通所凝聚的寄魂之所。
当年那一战中，我的神魂早已破碎。
即便是大罗也难以重塑我的神魂。
通天只能以自己的神魂孕养我这废物。
如今通天陨落，这里多半也存续不了多久。
能在临死之前见到一位同道中人，老道我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罗生听到这番话，心中又是一阵起伏。
这片空间中的法则层次极高。
他解析了半晌也没有找到方向。
仅仅从这片空间中，便能看出通天巨兽的实力远远高于如今的罗生。
一想到这样的存在都无法与无尽天兵天将抗衡，罗生的脸色不由又阴沉了几分。
罗生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问道：“前辈为何觉得我会是同道中人？”
老者忽然大笑道：“你恐怕到现在也不曾踏入过仙界吧？”
不等罗生发问，他便继续道：
“你这一身道法明显与仙界格格不入。
若是你不做遮掩便进入仙界，必然会被那些天兵天将当做妖魔镇杀！”
“这……”
罗生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根本不知从何处开始。
他之所以踏入金仙，是因为完全掌控了自己所在天地的大道法则。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条路应该是仙道正统。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恐怕错得离谱。
仙界的大道层次不知要超过凡间多少，若是完全掌握仙界大道才能突破，那整个仙界恐怕也不会有多少金仙。
罗生心绪略有起伏道：“既然前辈已经看穿我所走的道路，不知可有什么指点？”
老者笑道：“我一个即将消散的孤魂野鬼，哪里有指点你的资格。
不过我生前的确留了几样东西。
你若是感兴趣，可以等这里消散之后自行取走。”
老者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而罗生则重新放出感知，解析起了他所在的空间。
在得知这是通天巨兽以天赋神通所凝聚的空间之后，他也算有了解析的方向。
经过一番尝试，他终于感知到了这片空间的法则波动。
当他尝试着将这里的法则波动融入自身大道时，四周的景象瞬间出现了变化。
这里凭空出现了一间木屋。
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一脸平静的坐在石桌前，品着不知哪里来的仙茶。
罗生拱手道：“前辈好雅兴。”
老者似乎没想到罗生竟然能看到自己，不由微微一愣。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罗生一遍，点头道：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能破解通天的天赋神通。
如果我还有时间，必然要与你品茶论道。
可惜，可惜……”
随着他最后几个字出口，老者的身影缓缓淡去。
他四周的景象也随之化作泡影。
一缕缕光芒照进这破败的天地，映照出了外界的景象。
罗生缓缓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象又变成了之前那破败的巢穴。
不过与刚刚不同的是，这里多出了一张茶桌。
在茶桌上还摆着一枚玉简和一方小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