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谷诚一行人见天色已晚,便决定先回客栈。
他们知道,谷月和梅云歌是大忙人,此时说不定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出了茶楼,没走两步,就见谷月和梅云歌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没有见过的姑娘。
这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自来熟,跟每个人都打着招呼。
一下子,一行人围着花蕊问东问西,好不热闹。
来了个花蕊,倒令大家更想迟迟未归的人。
若是小应在,这会儿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一行人往回走,都簇拥在花蕊身旁说个不停。
梅云歌拉过萧阳,和谷月一起,三人走在后面。
“萧阳,你有没有想过找你娘啊?”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后,谷月直接问道。
这事在她的心里,也是个心结,早了早好。
若是不知道萧阳的身世,也就罢了。
偏偏知道了,告诉他就行。
可又偏偏萧贵妃福薄离世,皇上又是个薄情寡义的,这事就不好办了。
皇上那么多儿子,也不会多在乎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儿子。
萧贵妃死了,突然多出了一个儿子,更会让皇上不待见。
萧阳的身份,在皇子中也容易受欺负。
但若萧阳想认祖归宗,谷月不介意帮他一把。
毕竟,他们相识一场。
更何况,萧阳和云嫣是真心相爱的。
“我爹说,我是一个孤儿,家中亲人都被烧死了。”萧阳说起往事,脸上难免悲伤。
萧阳口中的爹,其实就是后来收养他的养父。
他们一起在深山生活,相依为命,感情深厚。
只不过,几年前,他爹说家中有事,得离开一阵子。
没想到,这一去就不复返。
“你爹说的可是实情?可有查证?”谷月问道。
“无从查起。”萧阳遗憾地摇头,“早些年,我也想过,爹说的话是在安我的心。”
他见过,每半年就有人暗中来找过他爹,说的都是他的事。
那时,他就知道,他的家人肯定没死。
可为什么不接他回家?要将他丢弃在外。
后来,他自己也转过气来,爹娘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罢了,若是他的离开,能换爹娘一世无忧,他也算是尽孝了。
如此一想,萧阳心中的那点怨气再也没了。
几年后,爹说要去办事,他以为家中准备接他回去。
可满心期待,换回一场空。
爹走了,再也没回来,连个信也没有。
以往那些半年就来的人、或隔三差五就送东西过来的人,也全都没来了。
他被彻底地遗弃了。
消沉了几日后,他打起精神,努力地养活自己。
好在爹教会来他不少本事,再加上天生地会兽语,他一个人也不至于饿死。
他想着,自己与爹娘的情分已断,此生再无瓜葛也好。
后来,谷月和梅云歌相邀,他自是没有犹豫地答应。
“从跟你们离开大山的那一日,我便决意,与过往一刀两断。”萧阳坚定地追加一句。
他离开了,他爹就是找回来,也不见他的人。
更何况,他断定,恐怕他爹再也不会回来。
听着萧阳絮叨往事,谷月和梅云歌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定论。
也罢,既然萧阳早已有了想法,他们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
皇家虽富贵,若变成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或是成了任他人摆布的傀儡,还不如在外吃苦受累来得自在。
更何况,跟着他们,即便是流放南荒,那也比在皇宫里勾心斗角强。
想来那萧贵妃,还在意识能受自己控制时,便将萧阳送了出来。
她不想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会受到青龙的控制。
青龙不能顺利化为人形,想来也是因果报应。
沾染了别人的因果,即使自己要做的事有多无奈、有多伟大,总归是要偿还的。
三人边走边聊,推心置腹,让萧阳只觉得自己与他们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他初来时,还只有他一人是外来的。
后来人慢慢地多了,谷月和梅云歌又常忙自己的事,他一度以为自己和大家一样。
可这会儿的一番谈话,又让他觉得,自己和他们的关系,一如当初那般亲密。
他们对自己如此关心,甚至怕他思家,着实令他感动。
前头,梅云嫣几次回头。
见他们谈话的神情凝重,她也就没过来。
这会儿见着三人眉头舒展,想来该说的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等了等他们。
很快,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谷月和梅云嫣走在中间。
感受着心爱之人投来关切的眼神,萧阳只觉得周身温暖极了。
有朋友、有爱人、有大家庭,此生足矣。
就是皇上给他一个皇子的身份,他也是不稀罕的。
小时候,他偷听到,来看爹的人,总会提到皇上、贵妃。
那时,他就幻想过,自己的爹是皇皇上,娘是贵妃。
毕竟,来人不管是衣着还是气度,都很不凡,几次遇到他都是尊敬有加。
可就在他准备什么时候逮着机会,直接问那人自己的身世时,意外出现了。
爹走了,那人自然不会再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是担心爹遭遇不测,后又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如此忧心忡忡地过了两个月,他才收回了所有的心思。
他,萧阳,不是别人说丢就丢的弃子,更不是别人想招回就招回的玩物。
不管丢弃他的人,身份有多尊贵,苦衷有多不得已,他都不会认他们。
尊贵的身份,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至于苦衷,他一颗赤子之心,宁愿为爹娘而死,也不愿意躲起来苟活于世。
梅云嫣不知道萧阳的心思起伏,但看他的脸上,隐隐挂着一丝忧伤,当即笑道,“怎么,月月和云歌欺负你了?”
她的语气霸道,颇有些为他出手的架势,一下子让萧阳哭笑不得。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谷月笑道,“好你个云嫣,这么快就向着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喜酒?萧阳仿佛看到和梅云嫣成婚的那天,小伙伴们畅饮的样子。
刚才有些瘀堵的心结,仿佛一下子被美酒冲散,只剩下回味无穷的绵绵酒香。
“那你得问你舅舅、舅娘去。”梅云嫣笑道,一点也不会害羞得退缩。
要是没底气了,可怎么让萧阳提起精神来。
“女大不中留啊!”梅云歌在旁边只能感慨。
“月月,云歌在说你呢。”梅云嫣祸水东引。
“少打岔,说,什么时候让我们喝喜酒啊?”谷月才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