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大队里,柴房和马房里出来的人,都在议论着何氏的死。
一走出柴房,就听到死人的消息,谷盈盈起先没当回事。
可再一细听,死的竟是祖母时,她脸都吓绿了,赶紧去喊秦氏。
“娘,祖母死了。”说完,她嘤嘤地哭了。
当然,她不是哭祖母没了,而是吓哭了,怕自己被官府抓走。
“找你爹去,让我睡会儿。”秦氏一晚上没睡好,好不容易早上眯着了,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那老东西死不死的,关她什么事。
死了最好,省得看老不死的天天吃香喝辣。
“爹,祖母死了。”谷盈盈马房外找到出来透气的谷之远。
“知道了。”谷之远没好气地回道,“燕公子会帮她收尸的。”
“爹……”谷盈盈实在想说,她怕被抓走。
她顶多只想拿祖母做个实验,没想杀人的。
“喊什么喊,有燕公子呢,不怕。”谷之远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总算是安慰到了谷盈盈。
“哎,爹。”她抹了抹脸,“那我们怎么办?要去看看祖母吗?”
“顾好自己,去喊你娘起来。”谷之远岔开话题。
看什么看,那房间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他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此时,何氏的下房里,除了陈大愧和王铁,就是梅氏一行六人。
房间很小,周红带着梅云嫣只能挨着门边站。
在外面,就是几个官差和看热闹的人。
谷月一看何氏嘴里,那还没得及咽下去的残渣,就明白了真相。
只是,她知道,仅凭这个就想定谷盈盈的罪,怕是不能够的。
毕竟,原主吃了红果子,非但无事还不傻了。
谷盈盈也吃了,虽说病了一场,可也无生命大碍。
“梅兄,尽快收尸吧,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陈大奎丢下一句话,径直出了门。
流放路上,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不能因为一个死人,耽误大家的行程。
梅荃看了一眼到现在还没回过神的梅芳,对梅云歌说道,“去找店小二。”
“哎,好。”梅云歌得令而去。
店小二认得的人多,给何氏收尸更顺利。
谷月松开扶着梅芳的手,扯下床上的床单,给何氏盖上。
死者为大,再多的恩怨也随着生命的结束而逝去。
“哇哇……”梅芳终于大器出来。
终究是婆媳一场,没想到这么快就永别。
谷月赶紧去扶住娘,不知是原主的情绪,还是自己想起了外公外婆的去世,她也随着落泪。
梅荃朝着周红母女使眼色,“赶紧的,你们都回去吧。”
房间小,空气也不流通,她们在这里也无益。
流放路上,丧事从简,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守着。
一生风光的何氏,被店小二指派到了后山的一座乱坟岗。
乱坟岗埋的都是过路人,有的坟前都长满了野草,有的坟更是化作了平地。
梅芳和谷月披麻戴孝,也算是送了何氏最后一程。
在梅芳看来,她做这些不为别的,只为有一天,夫君回来时,她问心无愧。
自始至终,谷之远一家人都没有出现过,梅芳不知道原因,也不想问。
何氏的死,对于流放大队来说,是让他们可以歇息半日的好事情。
谷盈盈瞧着人入棺后,送出去安葬了,也没人来找她的麻烦,当即松了一口气。
老东西,自己身体不好,差点让她背了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上房,黑风跟燕璃报告何氏一事的进展。
“公子,梅荃一行人正在回来的路上。”
燕璃点点头,眉头微皱。
见他如此,黑风壮着胆子说道,“公子,谷盈盈蠢笨无比,她两个弟弟,一个被砸死了,一个被吓傻了。我看他们都不像娘娘要找的人。”
“接着说。”燕璃眼皮都没抬一下。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谷月。”黑风压低了声音。
“去吧,不可打草惊蛇。”燕璃挥了挥手。
本来谷月从痴傻变得聪明就值得怀疑,现在何氏也算死得其所,更加让他们确定了要找的人。
他取下一支笔,给萧贵妃写信。
三天后的傍晚,流放大队到达容县。
从京城出发,经过六七天到达容县,许多人已经变大样,再不复从前半点光鲜的样子。
客栈,梅荃照旧要了两间中房。
谷月没有做晚饭,而是在客栈点了三菜一汤,让店小二送到房间来。
吃过晚饭,天还未黑,谷月便和梅云歌双双走出客栈。
“公子,他们又出去了。”黑风向燕璃禀告。
“无需再跟,只要他们回来就行。”燕璃决定先等萧贵妃的回信。
锁定了家人,就不怕她跑了。
这一回,燕璃没派人跟踪他们,倒是出乎谷月的意外。
趁着天色尚早,他们要找人问问,最近容县城内有没有古怪的事情发生。
那认定,父兄应该还在容县城内。只是,似乎被什么东西切断了花线的寻找。
容县城内,最繁华的,莫过于西街。
老远就看到西街灯火通明,晃动的人影络绎不绝。
街边坐着一个老乞丐,在满街的华衣锦服里,极为刺眼。
谷月本想找一个人多的酒馆过去打探消息,看到这乞丐,她改变了主意。
在路边买了两个煎饼,谷月朝老乞丐走过去。
梅云歌不明所以,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就是。
“老人家,饿不饿?先吃点。”谷月递上煎饼。
有吃的,老乞丐自然两眼放光,没说什么,一把接过煎饼吃了起来。
见老乞丐有吃的,附近分散的乞丐纷纷围拢过来。
梅云歌见状,朝那卖煎饼的招了招手。
煎饼摊的小贩一见有大生意,连忙推着小车小跑过去。
来了九个乞丐,一人先一个,不然小贩就忙不过来了。
“各位,我想知道最近一个月容县城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有趣的、反常的新鲜事,说一件事一两银子。”谷月晃了晃手中的碎银袋。
说起来,这个碎银袋还是谷盈盈的,从她房间里拿的,里面起码有两百两银子。
想想原主曾经在大将军府,一个月的月银最多不过二两银子,哪里存得下余钱?
同这个堂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乞丐们一听,大喜。
这不仅有吃的,说说事,还有银子赚,百年一遇的好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