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轻轻把人放在腿上。生怕把人吵醒般,动作慢得让人发笑。
但就是这么轻,还是把秦桑婕吵醒了。
她不悦地皱起眉,身上不同的感觉让她一下就清醒了。
她这人不是很容易入睡,但是一旦睡着了再把她打扰起来,她能杀人。
她的逻辑也没错,本来她没想睡觉,是你太让人犯困,然后睡着了就当休息吧,恢复恢复各方面精力,你又在人没恢复完的时候把人弄醒。
这还恢复个鬼啊,甚至都觉得累上加累,她还得花时间清醒。
总之,不是人干的事儿,是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怎么,现实里折磨不了她就换成精神上折磨她?
她要发疯了信不信啊,她诅咒你信不信啊。
周厉此时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甚至不确定她醒了。何况,就算她醒了,应该也没多大事儿吧?是吧?
秦桑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不是功夫高手、江湖侠客什么的,不然得有多少人命丧生在她手里。
她这人,容易冲动。且胆大。
平时的时候一般,越生气,胆子越大。
这人,该死。
她的刀呢,她的兵呢!
哇呀呀呀呀呀,古娜拉黑暗之神,巴拉巴拉,变!
宛如章鱼哥般抹了一把脸,痛苦面具变得更加痛苦了。
她告诉自己,冷静,这是21世纪了,不是能让她为所欲为的年代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能为所欲为的年代是什么时候。
总之咱们就是说一整个痛苦住了。她可太难了,比九九八十一难还要难。
虽然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美男,但是说实话家人们,看多了,天天看日日看,也就那么回事吧,真哒。
她就跟看一张老树皮没什么区别。
有些东西的逝去你是抓不住的,比如喜欢、爱、陪伴……等等。
人总有一天会老去,但老去这个词,抛开它的外表,其实也是一种浪漫。
它为所有的事镀上年轮,镀上灰尘或洗礼,它代表着对一段时光的证明。那是岁月的印记,让你永远不忘的勋章。
人不可能仅用一生就参透天地法则、人生真谛。
哪怕你最后看开了、看透了,也是基于你自己的人生。
而你这微茫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可以很幸福,但不幸福,也有不幸福的美,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不应该站在对与错、高与低的角度去评判,幸福的人,去批判不幸福的人,好像后者很是失败。
这是不健康的心理,是一种凌驾于他人痛苦之上的成就感,试想一下,如果位置对调,你怎知承受这份痛苦的不是你?
世界本就纷乱,我们为什么还要让痛苦扩大化呢?
因果循环、兜兜转转,你做的事,你就那么确定,有一天,不会回到自己身上?
每个人心中都有把尺,希望你的尺,是可以让你成为更好的人。
秦桑婕已经不想哭了,她觉得哭是小孩儿才干的事,而她已经是一个沧桑的女人了。
周厉:……就问能有多沧桑。
但她不哭就得闹啊,不然怎么办。又哭又闹她只占了后面这项,知足吧就。
她一胳膊肘怼上周厉的胸膛,后者倒吸口气。但她依旧不解气,毕竟吵醒她的罪过,罪无可赦。
此时她真的觉得男人好烦。
每天都要做那种事,把她累得够呛不说,还不让她休息!
她要疯了啊啊啊啊!她想休息啊啊啊啊啊!
他限制她人身自由啊啊啊啊!她想去哪他都要跟着啊啊啊啊!
秦桑婕觉得不行,她老这么憋着容易把自己给气死。
既然如此,她还是勉为其难开口吧。毕竟不沟通,人和人之间真的很难凭心灵感应和脑电波去相处。
最起码她就受不了。不得不说,和人在一起,尤其是男人,就是费嗓子。
“唱首歌听听。”她靠在他肩膀下方,语气懒懒。
她也不生气了,难受的是自己。
“什么歌。”周厉尽管刚才被杵了一下,但他胸肌坚硬,也没什么事。
反倒是秦桑婕的胳膊肘可能会出事,幸好她没用力。
这个时候秦桑婕已经完全不想回答了,为什么要让她一直开口,为什么做一件事,就这么费劲。
而且她也不知道周厉会唱什么歌。
她点一首,然后他不会唱,那不是又要磨叽?天天就动嘴皮子,可她一点也不喜欢动嘴皮子。
她的理想男友,第一条就是希望对方不要让她说太多的话。最好和她一起安静,其实越是无声的时刻,越是珍贵。
“随便,不要再问我了ok?”
周厉的表情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什么,而他也没再说别的,果真开始唱了起来。
行动力倒是还可以,如果忽略他唱的是国歌的话。国歌曲毕,他又献唱《再活五百年》,之后又倾情演绎《大河向东流》。
秦桑婕全程微笑脸,心里想的却是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的声音很低,本应情意绵绵的感觉却唱了这样的歌。
她觉得他极有可能是故意的。不想给她唱就直说,有必要这样羞辱她?
她觉得她的脸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面无表情是她最后的尊严。
她不想跟这男人多待一秒,天天就拿她开涮。
最后一句歌词落地,她的忍耐也到头了,她径直站起来,欻地一下,因为她怕她慢点就站不起来了。
周厉的怀里人去楼空,他一怔,本能看向她。
秦桑婕可能是站得太急,可能是被气得,可能是没怎么吃东西,总之,她站起来后,就感觉大脑一阵晕眩。仿佛被黑暗啃噬,眼前什么也看不到,脑中似乎在旋转。她本能地站住不动,想缓一会。
闭着眼,任由时间流逝。
身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周厉从她后面探头看向她的脸。
她不想让人察觉到异样,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事,说不定是低血糖,再加上起猛了。她现在对那些紧张的、无微不至的关心有点抵触,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