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幸福也就这么长,再痛苦也就这么长。
这个角度来看,倒也公平。
感受无须被放大、铭记,无非就是不甘心,所以嘶吼、呐喊,是你在害怕。
不用害怕。得到固然开心,可是失去,也没什么的,你会看到别的风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只是它跟你想的不完全一样。
可它就是这样的,这就是它的本来面目。
命运已经把它给你了,你不应该挑三拣四、奢望更多。
已经很好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已经很好了。
哪怕它并没有令你那么快乐,可它是另一个问题了。
你不能因为它某一方面不好就将它全盘否定。
那太任性了,命运怎么可能什么都顺着你呢,老天也不会偏爱任性的人。
你只要知道,一切,都是它原本的模样。
你不能因为真实的它太丑陋,就抗拒它,反而更喜欢从前只看到它很小的一部分,那部分固然看起来更美,可糟粕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被你忽略了。
所以很多人接受不了真相,宁愿永远活在欺骗里,你接受了,所以你很勇敢。真的。
这世界美好的东西不太多,如果你被恶意包裹,在仇恨里长大,就不要再给自己设定要阳光开朗这样的目标去为难自己。长成内敛和不吵不闹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是没有别的星星亮吗。
可是它真的很亮、很美,某些方面超越其他所有的星星。
不要长成和别人一样的人,因为那样根本就找不到你。好不容易有活一生的机会,主角应该是你,不应该是千千万万个人共同组成你的生命。
始终相信,那些看不到、听不到、也摸不着的东西,才是更加珍贵的。
它埋在里面,你触碰不到,但它很有力量。
它是值得你去探索、思考的。
纵然如此,也还有太多没被发现的可能性。
人是挺局限的,局限于你所有的感官,局限于别人给你什么样的反馈,你有时候知道一件事不对,但你仍然想去做。
所以人生,就是犯错。这么一看好像再多犯些错也是可以接受的。
既然已经错了,不如错到底,看看最大的错误,是什么样的。
小时候,需要老师、父母的肯定,长大了,依旧需要社会的认可。如果你很难过,因为你没有得到足够的认可,其实根本不必,只是一句话而已,很多事顺其自然,如果你配得到,那它一定会出现。
但是没出现你也要知道,你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只是他们瞎,他们没看见而已。
你不能为别人的眼拙伤心、闷闷不乐、甚至自我怀疑,那太傻了。
你要骄傲,因为你值得骄傲,再多的风景,也是因为你喜欢、你心动,它才有意义。
你可是赋予世界意义的人啊!
多了不起,还有,不要太累。
想登山登山,想吹风吹风,但是,席地而坐,什么也不想,才是最重要的。
你以为是空耗,其实它让你更清醒,让你更清楚地感受世界。
所以,不要被一时的想法蒙蔽了。
人精神的自由,就在于它不受拘束、不可阻挡,万事总通向出口,条条大路通罗马。
你想多自由,就可以多自由。
周厉正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垫在她的手下,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秦桑婕看了一会,从最开始的愤怒到满心怅然。
她开口,嗓子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唔……咳……”
如同灌满黄沙的破旧老风箱,她听了都觉得好像乌鸦嘲哳。
周厉动了动,下一秒看向她,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
他小心地抽出手,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给她倒了杯不凉不热的水,示意她起来喝。
秦桑婕觉得自己嗓子眼都是药水味,不太想吃东西,包括喝水。
但说来也神奇,她竟然觉得拒绝这件事会很麻烦,麻烦到比她喝一口还要麻烦。
所以她为了省去麻烦,省去了说话和表情。
任由周厉扶着她将她半靠在床上,递到嘴边的水,她抿了抿,这个行为和流程就好像结束了。
周厉自然不可能来硬的,他连稍微多用点力气都不敢,生怕人呛到。
秦桑婕闭了闭眼,再睁开,不变的是周遭所有的事物,变的是心境。
两人已经相熟到无需多言,事实上,她不想讲话的时候,是真的一个字都不想说,想安静的时候,也不希望对方说一个字。
突然她又觉得自己这人挺贪心的,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满足。
她说不出来话也是有原因的,她没有感冒,估计是声带使用太多罢工了,至于怎么使用的,也无需赘述。
但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要是没了言语,还真的难以沟通。
所以即使条件简陋,她也得硬着头皮上阵了。
她的脸色有些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毕竟谁刚晕过去还能红光满面的,她又捐赠了那么多血,虽然不是做好事的那种捐,但对她来说结果也没什么不同——她的身体失去了一部分血。
周厉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只能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不能再像这次这么乱来了。
控制不住,他就扇自己巴掌,哪怕撞墙呢。以前他总觉得禽兽是骂人的,可他每每面对她的时候,才知道,人丧失理智,是什么感觉。
全身血液逆流,五脏六腑和体内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冲撞出体内,像燃不尽的高原的烈火只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纵然事情过去他也很懊恼,但那一刻,他就是被操纵了、蛊惑了。
他明知她流了那么多血,哪怕天塌下来,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由去做这件事。
天知道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或许想和她合二为一,给她源源不断的力量,点燃她,驱散所有的阴霾,和他一起在光明中坠落……
可这也太荒谬了。
就像人谈起鬼神之事时差不多。
他觉得他可能是精力太旺盛了,要么去吃吃斋、念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