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已有侍女不断将酒菜,果品端上一张长桌,这种合食制的饮食方式早已在民间盛行,只是用在宫廷上,或王侯之家却是比较少见。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女帝,展现出了一国之主该有的仪态,十分客气周到,便是对李星云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皇子,也是表达出了该的尊重,待人接物,挑不出任何毛病。
酒过三巡之后,徐墨低头扒着饭,这一桌幻音坊女厨子做的饭菜,炖,蒸,煮,等都是色香味俱全,每一道菜都保证了食材的完整性。
他的饭量大概是常人的三倍左右,要是小口小口的吃,想要吃饱,都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去,而且,菜凉了,也会变得不好吃。
每次等徐墨干净利落吃完一碗,妙成天就会重新呈上一碗新的米饭。
女帝习以为常,左右两侧的玄净天和梵音天见怪不怪,偶尔会帮忙斟酒。
可能是彼此都不相熟,即便女帝表现的非常客气周到,李星云五人也显得有些拘束。
李星云经历过那桩比天还大的风波后,性子变得沉稳许多,旁边的上官云阙宛如狗皮膏药,一脸赧颜嘘寒问暖,时不时就一手夹菜,一手搭上李星云的肩膀。李星云每次想扯开嗓门呵斥,可当注意这四周还有无数眼睛后,立即耷拉着脑袋,悻悻然的吃着白米饭,憋屈的很。
陆林轩,张子凡,温韬同坐一排,摘下了口罩温韬,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和平时那副气质冷峻睿智的模样,形成反差,张子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模样,尽显通文馆少主的优良形象,端着酒杯,默默品着,要是腰间没有时不时被手肘来上一击就好了。
陆林轩悄悄挺直纤细的腰肢,小口小口吃着,慢嚼慢咽,约莫是尽量让自己更像一位大家闺秀。
没过多久,殿门口那边传来脚步声。
一位女弟子出现在殿外,她没有先跨过门槛,看到女帝点头后,小跑上前,弯身在女帝耳边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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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在镜心魔蛊惑的宏图霸业下,已经彻底割据潞,泽两州为根据,厉兵秣马。
前不久潞州刚经历过梁军的搜刮屠杀,当因为征兵的消息而传来之时,让潞州的气氛一下子就显得格外紧张,这无疑又加深了普通百姓的猜测,联想到那些骑兵频繁外出和城防的加强,自认身负勇力学识之人,为博富贵,纷纷涌去报名,而忠厚老实的市井巷弄里的老百姓则是一个个惶恐不安。
此时魏州城头上,李存勖双手负后,竭尽目力遥望前方,只能依稀看到一条横跨两岸的黄河虚线。
虽然看不到黄河的波涛翻卷,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惊涛骇浪。
自李存勖驻守潞州抵御大梁以来,因作战勇武,行事有谋,加之又是晋王李克用唯一的亲儿子,自然得到了一批地方将领的拥戴。
相州节度使李存瑾,魏州节度使李存胜,以及卫州节度使李绍启,得知李存勖割据计划,就纷纷响应。
其中李绍启是李存勖的心腹大将,使用一把大刀,每次作战厮杀,常常与李存勖一同身先士卒,深得李存勖器重,不光因功而驻节卫州,其李姓也是被李存勖所赐。
之后三人更是合计上奏李存勖,趁此机会,干脆将磁、洺、博等其余几州纳入辖内。
得到李存勖的回应后,三人共同出兵,以威逼利诱,或假借借道,或攻其不备等方式,短短几日,就拿下了磁、洺、博、澶四州。
能如此顺利连下几州,除了有上面的各种原因,自然也有各州节度使的各自打的小算盘。
相比于已经年迈的李克用,年富力强的李存勖更加值得追随,倒不是不怕李克用,而是李克用如果不想绝后,晋国今后落得一个后继无人,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下场,李克用就绝对不会动李存勖。
说到底,晋国迟早都要交给李存勖,既然李存勖都敢冒险,那提着脑袋的武将,自然就敢跟着干,不管以后是不是为了坐大,从龙之功,怎么看都是一笔为自己谋取晋升的划算买卖。
此时的李存勖,加上早早投效的三位节度使驻节的卫、相,魏三州,以及自己的潞、泽两州,现在的他,已经坐拥九州之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位军士急促跑了上来,在离李存勖七八步远停下来脚步,抱拳行礼道:“报,禀殿下,有斥候来报,抓到一个大梁细作,自称是郓州守将让他来送信的,欲想投城”。
“哦”?李存勖略感意外,转过身面向军士,戴着面具的脸,让人看不出表情。
军士掏出一封信,原地不动,双手呈起,镜心魔心领神会接过信,然后示意军士可以下去了。
镜心魔看完信,立马小跑到李存勖身旁,就是一通马屁奉上:“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信上说,郓州守将卢顺密,愿打开城门,恭迎我王师”。
李存勖要是心情很好的时候,就会用上那唱戏曲的嗓音:“喜从,何来”。
镜心魔一肚子坏水荡漾,在旁边居心叵测地“善意捧杀”道:“殿下刚至魏州,就能兵不血刃拿下郓州,而那朱友贞此刻还傻傻的忙着攻岐,汴州空虚,失去了郓州这道门户,自然是殿下大业可成”。
李存勖轻描淡写道:“请君入瓮,该如何”?
镜心魔嘿嘿一笑:“殿下,我军兵威将广,那守将想来是识时务之人”。
李存勖哈哈大笑,面向黄河,伸出手横着一划,下令道:“镜心魔,未时三刻,渡河”。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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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由百来号民夫拉动的龙撵,缓缓驶进武功县。
朱友贞打着哈欠,脑袋枕在石瑶双腿上,享受着按摩。
还不知道老家即将要被端掉的他,正百无聊赖的想着明日攻破凤翔,抓住戏耍过他的李星云等人,该怎么折磨他们,当然,还要得到龙泉宝藏内的不死药,复活他亲爱的母后。
只是一想到这里,想到母后受辱,他就感到痛心疾首,心情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