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初栀照例和往常一样,去超市买了一点蔬菜,准备回家做饭吃饭了。
她没有学历,只能做最简单的工作,小公司里面的规章制度都跟玩一样,有五险一金,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更别提什么双休,朝九晚五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初栀表面上干的是前台,实际上,打扫卫生,打印资料什么的,都归她干。
这也就算了,老板还特别的小心眼,站在公司吧台的时候,连坐都不让坐,一天站下来,她连脚后跟都是疼的。
她在楼下买了两个烧饼,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已经把粥给煮好了,只需要凉拌一个黄瓜就可以吃饭了。
初栀刚回到家,换了鞋子,简单的洗漱一下之后,开始拍黄瓜做凉拌菜了,而外面爷爷也已经把折叠的小桌子摆好了。
爷孙两个人的晚餐很简单,一人一碗大米粥,菜是一道凉拌黄瓜,主食则是一人一个烧饼。
爷爷咬了一口烧饼,抬头冲着初栀说道:“栀栀,明天我也出去找个活干吧,老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初栀咬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半晌后抿了抿唇,略微哽咽着说:“爷爷,对不起。”
“自家人,说什么对不起,你好,爷爷就好。”这些日子,自己孙女的情况,他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就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解孩子。
关键是,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跟自己讲。
爷爷越是这样,初栀的心里就越内疚,她知道爷爷一个人把自己养大有多不容易。她第一年来京市上大学的学费,是爷爷从叔叔的赔偿金里面掏出来的。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初栀哽咽着说。
爷爷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是因为...祁宴那个孩子吗?”
听到祁宴的名字,初栀没忍住浑身一个哆嗦,他带给自己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即使她已经离开了对方,仅仅是听到了对方的名字,她都忍不住那种发自内心的战栗。
虽然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老人家已经从她的反应中,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爷爷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齐大非偶啊,分开就分开了吧。”
“有钱是有钱的过法,没钱有没钱的过法,月收入几千的家庭多了去了,我看他们也活的好好的呢。”
关于自己孙女谈的那个对象,他本身就是持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他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对方条件确实太好了。
别说有钱人家了,普通人家还讲究个门当户对呢,不是一路人,就始终都不是一路人,那是勉强不到一起的。
“嗯,谢谢爷爷。”初栀表面上,像是想开了一样笑了笑,实际上,她可能永远都想不开了。
第二天,依旧是一样的生活,早餐依旧是两个包子,上班的时候老板依旧不给凳子坐。
变故是从中开始的,原本一直都不在店里的老板突然来了,一来就把所有的员工召集到会议室开会去了。
初栀开了一场很懵逼的会,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会议。
可能是她的脸色不糟糕了,和她一起站在前台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担心的问:“初栀,你的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初栀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小姑娘叫王岚,她开心的很,隐隐眼睛里面都在放光,“诶,你说咱们老板是不是吃错药了啊,怎么突然间待遇变得这么好了。”
是的,他们吃错药的老板,今天突然杀到公司里面,给他们开会的原因竟然是要改善他们的工作环境。
公司从不包吃不包住,一下子变成既包吃,又包住了。
作息时间也变了,一周休息两天,轮休制。上班的时间也改了,改成了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
原本大家对这件事情都是持怀疑态度的,直到中午,老板订的餐送了过来,她们才彻底相信。
米饭,每个人都是三菜一汤,口味什么的暂且不提,就从包装上来看,卫生什么的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王岚一张嘴巴张得老圆了,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说道:“初栀,真是见了鬼了。”
“咱们老板,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还以为顶多是那种小餐馆的盖浇饭呢,或者是那种15元一份的黄焖鸡米饭,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啊。”
王岚迫不及待的打开盒饭尝了一口,嘴巴里面的饭菜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开始连连点头,她冲着初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吃的,初栀你快吃啊,超级好吃的。”
她一边说,一边有些怀疑的扒拉了一下饭盒的包装,上面并没有商标。
她有些奇怪的说:“奇了怪了,这怎么连个商标也没有呢。”
初栀去掉筷子上面的包装纸,打开饭盒,夹了一口菜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尝出味道之后,她捏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怎么能跟...祁宴做出来的饭味道一样呢,想到这个可能性,初栀‘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不顾王岚的阻拦,跑到公司门外,朝着街道外边四处好好巡视了一番。
所幸,并没有发现祁宴的身影。
她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己小声安慰着自己:“别怕,别怕,你已经逃走了 ,他找不到你的。”
回到公司后,初栀开始吃午餐,吃的每一口都在自己的内心剧烈的挣扎着。
她有些想哭,觉得自己是不是心理出现问题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她是不是也生病了,才会这样。
祁宴怎么可能会来呢,对方如果找到了自己的话,一定会立马就把自己绑走的吧。
他会把自己强制性的带走,会把她锁在家里,会把她的手铐在床头上。
所以,他既然没来,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
你要清醒一点初栀,要忘记他,要彻底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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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街道的一栋民房里面,祁宴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望远镜,眼睛死死的盯着初栀看,一眼都不舍得离开。
玻璃窗户正对初栀公司的大门,只要对方上班的时候坐在吧台里,他就可以看到。
这一看,就看到了下午。
四点钟的时候,他定的闹钟响了,祁宴收起望远镜,走到厨房,带起围裙,准备给初栀做饭了。
这套房子是他临时买的,额外雇佣了两个人,每天负责给他送清洗好的蔬菜,晚上还会有一个保洁过来打扫卫生。
而他只需要负责掌勺炒菜就可以了,为了避免自己被发现,祁宴直接把那个小广告公司十几名员工的饭菜都给承包了。
依旧是三菜一汤,杂物间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成套成套的一次性餐盒,祁宴把饭菜装好放在厨房的保温箱里,等会就会有人来取了 。
忙活完之后,祁宴又回到了自己的老位置,他给自己留出来了一些饭菜。
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筷子,几乎是机械性的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也确实塞进去了。
只不过,没一会,他就冲到卫生间里面吐了个干净。
他趴在盥洗池前,打开水龙头把自己的头直接伸了过去,水流顺着他的头顶而下,他崩溃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祁宴直起头来,漱了漱口之后离开了。
他来到客厅,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几个药盒。是治疗狂躁之的药,他真的一直在吃,他在改了,已经在努力改了。
药片被他用水送了进去,祁宴还没来得及缓一会,又冲到了卫生间吐了许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吐完抬头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卫生间的地上。哭着哭着,又吐了一些,这一次,他吐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干脆抬起手来,打开了浴室的淋浴,喷洒而出的水流把他浇透了。他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无声的哽咽着,脸上说不清是泪水多一些,还是自来水多一些。
小小的浴室里面,顿时只剩下他痛苦的呜咽声,以及花洒喷洒在地面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