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薛季礼好像突然变得特别难缠,这小傻子什么时候这么难糊弄了?
“呃,这个嘛……”
苏叶一时进退不得,竟想不出话来反驳这个小傻子。
“其实成亲之后也不一定非要睡在一起的,比如,比如……”
她想了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合理的例子。
薛季礼见状便把苏叶往回拉了拉,笑着说:“仙女姐姐也说不出来对不对?那就说明两个人成亲之后就是要睡在一起的。仙女姐姐别走了好不好?”
他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再加上那双天真澄澈的双眼,再不答应倒显得自己像个恶人了。
苏叶甚至没发觉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傻子给绕了进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左右不过是个小傻子,谅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今天刚醒过来就到处东奔西走,苏叶确实累了,懒得继续跟这小傻子拉扯,索性从衣柜里再拿出一床被子。
两个人一人占一边,互不干扰。
苏叶特意在两人中间放了一条毯子做分界线,并提前打好招呼,“你晚上睡觉老实一点啊,不许越过这条毯子。”
薛季礼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然后便钻进另一边被窝乖乖躺下。
累了一天,苏叶几乎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身侧之人呼吸逐渐平稳,暗夜里薛季礼突然睁开眼睛。
十年前他意外中毒,一夕之间从天之骄子跌落云端,成了一个不知世事的痴傻之人。
那日在仓库半昏半醒之间,他突然感觉头痛欲裂,浑身发烫,幼时经历的许多画面一一在眼前闪过。
恍惚之间他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他听出了那是黄世伯的儿子黄琰和自己二哥薛仲义的声音。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尊敬爱戴的二哥居然要放火烧死自己。
为了查清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他只能继续装傻,暗中观察。
至于跟苏叶的婚事,虽是父亲擅自做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靠近她就会有一种莫名亲切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他们之间有累世的缘分。
所以一看见她,他就会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但是这几个月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告诉他,苏叶关心他,照顾他,只是出于对一个痴傻之人的怜悯,没有夹带一分一毫的男女之情。
想来也是,谁会对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傻子动心呢?
他这般苦涩地想着,撑着手臂静静看着苏叶的睡颜,女孩睡相很好,温婉恬静,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睡梦中的女孩嘴唇微张,薛季礼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能这样看着她就已经很好了,他怎敢奢求更多。
真希望这夜能长些,再长些。
一夜无梦,苏叶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难得起了个大早。
想着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做,便匆匆吃完早饭出了府。
她拿着昨日在仓库收集到的灯油找到一个老师傅鉴定。
结果果然如她所料,这灯油就是一般大户人家才会用到的加了香料的油膏。
而她手中那份油膏里的香料很稀有,市面上很少见。
恰好薛家就进购了这种香膏。
但苏叶总觉得那香膏里除了香料的味道之外,还混杂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好像是——茉莉的味道。
整个薛府里就只有薛仲义的院子里种了茉莉花。
这下证据确凿了吧。
铁证如山,就算薛员外再不愿意相信也得承认那日意图在仓库杀人放火的人就是薛仲义。
蓄意纵火再加上杀人未遂,够他在大牢里蹲几年了。
不过她现在好歹算是薛家的人,就算是想要去衙门告发薛仲义,至少也要先让薛员外知道这件事。
而且这次她不仅要把薛仲义送进大牢,还要把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毒瘤连根拔起。
苏叶在外面忙得团团转,薛府里薛季礼也没闲着。
他也在想尽一切办法调查火灾的幕后主使。
薛仲义之前被罚面壁思过一个月,如今一月之期未到,他还在自己院子里反省。
小时候薛季礼与自己这位二哥关系最好,大哥离家太早,他脑子里关于大哥的记忆很少。
在他的印象当中,二哥自小就很有当大哥的风范,六七岁就跟着爹到处谈生意,每次回来总会带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给彼时尚且年幼的他。
甚至后来也是二哥教他读书写字,带着他学习经商。
小时候黄琰跟他不对付,总是暗地里捉弄他,也是二哥替他打抱不平。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对他这样好的二哥有一天会想要他的命。
然而此时的薛仲义并没有反省思过,反而对于那场火灾没有把苏叶给烧死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那天若不是突然得知自己的弟弟薛季礼也在里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任由黄琰进去救人。
如今打草惊蛇,下次要再想得手可就难了。
此时的薛仲义还不知道自己的所做的一切早已败露,还在策划着下一次谋害苏叶的行动。
无意瞥见薛季礼出现在自己院子的那一刻他有些意外。
自从他这个天资聪颖的弟弟痴傻之后,反倒不像从前那样爱跟在他后面到处跑了。
这十年来家里的重担一下子都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也忙着家族生意,兄弟之间的感情却越发生分了。
今日弟弟难得主动上门来找他,他自然不会闭门不见,便放下手中的账本迎了出去。
“季礼,今天怎么有空来找二哥玩了?”
风送花香,院子里的茉莉开得正盛,花香醉人。
薛季礼向来闻不惯这样浓烈的花香,下意识皱了下眉,很快就恢复了憨憨傻傻的样子。
“仙女姐姐出去了,大福和阿财也不在,没人陪阿礼玩了。二哥,你能不能陪阿礼玩呀?”
“当然可以了,不过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玩吧。”
“好!”
对于这个痴痴傻傻的弟弟,薛仲义自然不会有防备,大大方方的让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的账本还摊放着,进门的第一眼薛季礼就注意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