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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雨水和去年一样稀少,快到清明才堪堪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像模像样雨水。今年想种水稻是根本不可能了,兰溪河里放不出什么水,田里也存不住水,更不要说犁田插秧。

无奈的人们开始把水田当做旱田种,准备种些小米和高粱,这两样粮食虽然产量不高,但耐旱的很。毕竟小米是由路边的狗尾巴草培育而来,高粱是非洲从西域传来过来的。至于其他边边角角,只能播种些豆类了。

这些种下去,即使之后雨水正常,产量也会比正常年份种稻子来的少,但是也没办法,人毕竟要活着,地就必须要种不是。

这边人们在挖旱地准备播苗时,顾亮年前组织种的小麦已经开始逐渐孕穗,长势还是十分不错的。

不过今年就下了一场雨,就连对于小麦这种在北方种植的作物都有点干了,还得引水浇灌。但河床水位下降,兰溪河的水又不多,为此村里连水车也给用上了,人力吱呀吱呀的一直在踩,你家用完我家用。

他们所用的水车是竖轴流水车,可以搬运,最适合他们村这种复杂地形。不过这种水车一般人可做不出来,得找专门的木匠来打造。打造这东西不仅价格不菲,多户人家才买得起。

不过即使你买得起,你也买不到它,自从去年干旱以来,县里那些木匠都要忙疯了,整天都在制作水车。可水车这东西不仅工艺复杂,整套水车都不需要一根钉子,原料还不容易找,得找那些质地坚硬油性大的木料,不然用不了多久便会坏。做好后还得刷几道桐油,不然水车整天挨着水,不刷油十天半个月就开始腐烂。

这么多步骤,不出半年做不出一套,要想得到它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整个兰溪村也找不出几台这东西,最主要是以前兰溪村这风水宝地,哪需要水车啊,山泉水都用不完。

不过还好的是,兰溪村其他的地才刚播种,又都改种了旱地,所以需水量并不大,节约一点倒也能让小麦正常生长。

在这期间,兰溪村的村民跟着张萍儿学着种麦子也学到了不少的知识,譬如小麦在分蘖期之前是人是可以往上踩踏的。甚至因为他们这边冬天温度较之北方来说有些偏高,小麦苗在入冬后长势过高。张萍儿还特地教村里种小麦的人家用竹子做了一个滚筒,人走在前面将小麦苗用竹筒滚压的几道。

至于为什么这么干,就是为了防止小麦苗过于拔高,根系相对来说会浅薄,到了春天疯长之时出现大面积倒伏的现象。而碾压一道之后,小麦地上受损,地下根系反而获得生长机会,待到来年能够提供充足的营养与水分 ,届时就连麦穗都会多抽出一些。

还有年前时,村里有户人家的牛因无人看管,跑到小麦地吃了小半亩的麦苗,吓的牛主人差点给地的主人给跪下了。他哭着向麦地主人道歉,说他家牛最通人性,平时绝不敢吃地里长的东西。不过今年村里长的小麦它没见过,以前冬天村里地里要不种油菜,要不空着长草养地,地里这些青草便是牛最喜欢的东西,但它不懂这些。

在这荒年里,粮食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这小半亩长势良好的麦苗更是稀罕,不然牛主人也不必如此惊慌。更关键的是,如今外面粮价这么贵,这麦子是属于细粮的,牛主人一家实在有些赔偿不起。

可张萍儿闻讯赶过来,看到是牛啃咬之后,当时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看了一下麦田被啃的情况,当时就劝地主人不要烦躁,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影响收成。

张萍儿说在自己家那边有句俗话,叫做‘麦苗不怕踩,就怕羊来逮’。意思是在小麦还是麦苗时,不怕人踩,就怕羊逮,牛吃到不要紧。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羊这种牲畜,吃东西最是不挑,有什么吃什么,草根树皮它都吃,所以吃麦苗时,都是连根拔起吃的。而牛却不一样了,‘老牛吃嫩草’这句俗语不是空穴来风的,不仅是老牛,年轻一点的牛也爱吃嫩草,特别是遇上这成片的麦苗,更是只挑最嫩的尖尖来吃,并没有损伤根系。

不过牛蹄子踩过的地方,确实会对小麦生长有些影响,不过好在踩过的地方并不多。在张萍儿的张罗下,两家很快便握手言和了,只让啃食麦苗的牛到春日时帮地主人犁几天田当做赔偿就好了,毕竟村里再也没人比张萍儿更懂种麦子,她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到了清明时,这块地果然如张萍儿所说,长的不比其他的麦子差,最多矮一点,但分蘖却一样。

到了分蘖期,张萍儿又带着村民忙活起来了,因为她在麦田里发现了一种‘野草’,必须将它清除掉。

普通的野草当然没什么事,毕竟哪个庄稼地里不长野草,只要不是大规模生长盖过本来要种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大事。

但张萍儿发现的‘野草’可不一样,因为它是大名鼎鼎的毒麦。毒麦,顾名思义,它是有毒的,至于带‘麦’字,自然是因为它和麦子长的差不多,就像稗草与水稻的关系,种田的人根本认不出它俩。

但稗草最多只是挤占水稻生存空间,而毒麦却能混入麦子中,使人吃后中毒。

‘毒麦’是顾亮在听张萍儿说完之后,根据脑海里的印象,记起它的名字的,张萍儿也只知道它不能吃。

至于顾亮为什么知道,则是因为他大学选修课上学过它。毒麦是人类驯化小麦时便一直与小麦共存的植物,它和小麦是一起从外地传入中国的。

在古代中国,小麦刚开始是没多少人种、多少人吃的,究其原因是小麦在舂完后还有麸皮,吃起来很难吃、喇嗓子。

还有一点则是小麦中混入毒麦,人吃后会陷入癫狂、幻视和呕吐痉挛等症状。所以古代许多医书里,都会记载小麦是有毒的。

顾亮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毒麦,毕竟毒麦在现代农业的加持下,毒麦已经很少见了,小麦也基本都是白花花的面粉了。

据张萍儿所说,他们这边没有种过麦子,这毒麦应该是混入他们买的麦种来到这里的。对于这个说法,顾亮颇为认同,毕竟去年他们村买了不少的小麦,质量根本参差不齐。

现在小麦分蘖,正是好区分毒麦与小麦的时候,兰溪村种小麦的村民又开始忙着除毒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