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这得看了才知道。”
顾庭海叹了口气,“我问你爸的时候,他好像不愿意和我多说,但按他描述的脉象,多半已经是晚期,拖延得很严重了,多半是......”
他说着,摇了摇头。
顾辞心中一沉,但想起顾云山一直都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他一手提起两个包袱,一手拽着顾庭海,步履如飞。
“你这孩子!到底谁说你是慢性子啊!!——”
顾庭海被拽得人在前面,魂在后面追。
还好路程不远,很快就到了家。
“我给我爸打电话,他就在医馆,很快就能回来。”
顾辞说着,拨通顾云山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顾云山原本没精打采的,但在听到顾辞说顾庭海来了,直接猛地冲回了家。
“爸……”
看见沙发上熟悉的身影,顾云山这两天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走过去半跪在顾庭海面前,头靠在顾庭海腿上,那撑起整个家的强壮身躯在此刻抖如筛糠,不过几次呼吸间,便像孩子般呜咽着。
顾辞没见过自家老爹这副模样。
在他印象中,从小到大,顾云山顶天立地,为这个家遮风挡雨,总是一张乐观脸,好像什么事在顾云山眼里都是能轻松摆平的小事。
顾云山平时不抽烟不喝酒,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从没耽误过治病救人,不过是笑的少了些,话少了些,哭成这样还是第一次。
顾辞咬着牙站在原地,压下汹涌的泪意。
“行了行了……”
顾庭海眉头紧锁,一手拍着顾云山的后背上,一手放在顾云山脉搏。
片刻,顾庭海眼神微变。
他直接把顾云山的脑袋扒拉到一边,然后拿起拐杖,啪!的一声,抽在顾云山屁股上。
“哎呦……”
顾云山赶紧站起来,用手挡着屁股,“爸?!怎么打我?小辞还在这儿呢……”
他面上无光,也只能在客厅逃窜着,跟顾庭海来了两圈秦王绕柱。
“都敢骗你老子了。”
顾庭海有些气到了,拐棍毫不留情地打在顾云山屁股上,声音响亮还带着破风声。
“什、什么时候?!哪有的事!!”
顾云山心里冤的不得了。
“那你跟我说的脉象是谁的??”顾庭海问。
“是我……”
‘兄弟’二字愣是没说出口。
顾云山知道顾庭海误会了,便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诗意,也不是小辞,总之……爸你误会了。”
原来不是顾云山?
顾辞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但转而一想,不是顾云山,那是谁?
如果是医馆的病人,顾云山为什么不愿提及呢……
“你还在这儿杵着?快点上你的班去。”
顾云山一提,顾辞这才想起自己一时心急跑出幼儿园,得知顾云山没事,他也管不得其他,先赶回了幼儿园。
见顾辞离开,顾庭海才坐下来。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
顾云山面色愈发沉重。
“爸,老谢他不容易,小辞和他家欢凝从小就一起玩,肯定还是有感情的,这事,您看……”
“孩子的感情,你少管。”
顾庭海直截了当地表明,“说归说,但最后怎么决定,要看小辞自己的想法。”
“那我就把这事告诉他。”
顾云山说着,拿出手机给顾辞发消息,打了字又有些犹豫,怕这事影响正在教课的顾辞,就一直等到傍晚,顾辞快要下班的时间,才将消息发过去。
此时幼儿园里的顾辞,刚刚和软软一起走出幼儿园。
『得病的,是你谢叔叔。』
一瞬间,顾辞怔在原地。
他早该想到的,但却下意识地没往那方面想......
“怎么了?”
时卿注意到顾辞的眼睛有些红,关切地问着。
“没、没事。”
顾辞连再见都忘了说,快步地往家走。
见状,时卿抱着软软坐车离开,在车上,问旁边的软软。
“软软在幼儿园上美术课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心情不好?”她问。
软软歪着头,认认真真地想着。
“爸爸在幼儿园笑得帅帅的,没有不开心。他中午还喂我吃饭呢。”
说到这儿,软软面上带了点自豪。
“你干嘛又让他喂你吃饭呀?”时卿捏捏软软的脸,“不是说了要你自己乖乖吃饭吗?”
“( ????? )咦呀呀...麻麻!坏!”
软软捂着自己的脸不让时卿捏捏。
实际上今天中午在幼儿园吃饭的时候,有另一个小朋友不好好吃饭,她看到顾辞去喂那个小朋友吃饭,还说悄悄话,她有一点点嫉妒,所以也在座位上哭闹,最后顾辞不仅喂她吃饭了,还让她坐在腿上抱抱。
“以后要乖一点知道了吗?别每次家长会都让我被点名了。”时卿严肃道。
“麻麻不喜欢被点名吗?我也不喜欢,但是我喜欢爸爸点我的名字。”
闻言,时卿不由得回想了一下顾辞叫她名字的声音,好像都是有点生气的情况。
她不禁想着,如果顾辞温温柔柔地叫她的名字会是什么样的......
脸颊说红就红。
“把明天下午的日程空出来。”
时卿对前面的齐瑞说道。
“好。要准备礼品吗?”
齐瑞心知肚明,时卿这是要借拜访顾辞爷爷的事,去看顾辞。这么多次,各种理由去找顾辞,她都习惯了。
“嗯,你负责准备吧。”
“那您可又要加班了。”齐瑞提醒。
“加班而已。”
时卿毫不在意。似乎跟顾辞比起来,令她疲惫的加班也不值一提了。
...
顾家。
顾辞回到家,晚饭已经好了,许诗意在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顾云山和顾庭海在餐桌边等待。
顾辞坐过去,三人默然。
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大概明白那天顾云山和谢恒为什么发生争执。
谢恒对谢欢凝隐瞒了病情,在那天夜里告诉顾云山时,一定带了些嘱托......
“爸,谢叔叔他......”
顾辞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他明确说过,他得病的事,不能透露给欢凝。我们能做的,只有如他所愿。”顾云山声音依旧沉重。
顾辞点点头,深知谢恒不可能只和顾云山说了这一件事,便直言问道:
“爸,谢叔叔他,是不是还和你说了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