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看着这个女子,不禁心生好感。上次也是她率先决定随自己离开,她记得当时有人喊她杜娇。
“你叫杜娇?”
杜娇转头看向奈何,立刻对着奈何跪下,重重地叩首。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待我寻得安身立命之法后,定当竭尽所能报姑娘大恩。”
她这一跪,其他人也跟着下跪。
奈何立刻起身,上前一步将她扶起,然后也伸手将其他人都拽了起来。
“你说得对,你的人生以后都由你自己做主。至于未来要做什么,慢慢考虑不用着急,等你想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我要入股。”
“入股是什么?”
奈何浅笑着耐心解释。
“你有了想做的营生,我可以出一笔银两当作投资。往后你的买卖若是赚了钱,就按照我当时投钱的份额,给我相应的分成。
简单来说,你是挑大梁的掌柜的,我跟着沾沾光,赚点小钱。”
杜娇刚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到后面才听明白,顿时心头一暖。
自己这条命都是眼前的姑娘救的,如今对方还要出钱帮衬自己谋出路,这份恩情重如山,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奈何看出杜娇的踌躇,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
“不用急着做决定,这个宅子你们可以暂时住着。一会儿我带你们先出去走走,说不定在街上能寻到灵感。”
“好,谢谢恩人。”
一直沉默的一个女人,突然跪下给奈何磕了一个头,然后开口,“婉娘感恩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家中爹娘年迈,身边无人照料,婉娘想先归家在爹娘身边尽孝,待爹娘百年之后,若是姑娘不弃,婉娘再来竭力报答您的恩情。”
奈何再度起身,将她扶起来。
“我不需要你们的报恩,回去吧,侍奉父母,好好生活。”她看着面前女子的面相,顺手往她的手中塞了一锭金子。“这个算作你大婚的贺礼。”
婉娘明显一愣,神色黯然一瞬,然后苦笑一声。
“婉娘今生怎么可能还会……”
“会的,回吧,他还在等你。”
婉娘握着金锭的手瞬间攥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微颤,嗫嚅半晌,却吐不出半个字。
奈何的视线在其他五个人脸上扫过,最后一锤定音道,“你们五个就先留下,内院所有的房间,你们可以自己挑。把你们的包袱先放好,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最后拍了拍婉娘的肩膀,“然后找辆马车送你回家。”
……
暖阳轻柔地洒在青石板路上,街边店铺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卖糖人的小摊前,站着好几个孩童,举着铜板眼巴巴望着插满五彩糖人的架子。
馄饨摊位上坐了很多人,幸福感十足地吃着刚出锅的大馅馄饨。
布庄里新到的绸缎料子色泽鲜亮,引得大娘婶子们驻足挑选。
成衣铺子里各色衣衫琳琅满目,许多夫人小姐的目光都在衣裳间流转。
街角的茶馆传出阵阵茶香,以及说书声和客人的谈笑声。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看,那些曾经黯淡无光的日子,都仿佛被这热闹的街市,彻底洗刷殆尽。
尤其是杜娇,她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她以后的人生,也要像今日这般肆意地出门走动。
不拘泥于后宅的繁杂琐碎,不被困锁于深宅妇人间的争宠,这样的人生才算真正的自由。
……
她们先是寻到一家车行,雇下一辆马车,奈何将一些散碎的银两放到婉娘的手中,方便她到家后付车费。
等婉娘离开后,她们刚准备离开,奈何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
目光随意地扫过去,就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偷偷看着她。
看着他穿着的破洞衣服,以及开口的鞋子,奈何装作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她带着余下五个人,继续逛着,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那小子跌跌撞撞地向她跑过来。
还没等跑到奈何身前,就对上奈何那双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双眼。
那小子立刻收住脚步,只停顿一瞬就想转身跑。
“回来。”奈何见他回头,立刻拿出几两银子递到他面前,“够不够?”
那小子明显没想到会这么痛快地收到赏钱,而且还是银子,不是铜板。
往日的机灵聪慧、能说会道,此刻却好像被封印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伸出双手接过钱,鞠躬说了一声谢谢,便转身匆匆离去。
“姑娘,这样的乞儿有很多,往往给了一个,就会招来一群。”
随着那女人的话音落下,果然又有一群穿着破烂的小孩围了过来。
奈何看向一旁的包子铺,让老板给每个小孩两个包子,最后由她结账。
一群小孩乖乖排队,从平日里瞧不起他们的老板手中,接过他们从来没吃过的热乎包子。
等所有的小孩全部领完包子后,奈何几人才迈步离开。
她们来到一家位置稍偏,但烟火气十足的小餐馆。
六个人寻了处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几道本店的拿手招牌菜,在她们的提议下,又要了一小壶酒。
小酒壶不大,里面的酒水正好可以,均匀地给每个人倒一杯,权当是庆祝她们彼此迎来的新生。
“敬姑娘,敬新生,敬自由。”
几盏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水入喉,辣了口腔,暖了心肺。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喜悦的氛围里时,突然一声高喊打破了餐馆的嘈杂。
“娴儿。”
坐在奈何旁边的女人,身形陡然一僵,目光直直地看向发声之处,又快速低下头。
一位衣着虽算不得华贵,却很得体的妇人,眼神像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奈何身旁的女人身上。
在二人对视后,她立刻迈步走到桌前。
“娴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您认错人了。”
那妇人的音量猛地拔高,几近失控。
“你是从我肚皮里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认错。”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庆王府吗?庆王府现在被封,严禁任何人出入,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还敢跑到这边来喝酒,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在给家里招灾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