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偷袭好累，有些坚持不住了，兄弟姐妹们。）
磁带被人换了一个，张清明熟悉的音乐在室内流淌。
这里是工人俱乐部后台的彩排室。
明天就是五一汇演的日子，他和孙小青终于能“腾出时间”来进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探戈练习。
平时张清明和孙小青都借口自己很忙，让负责验收节目的晚会导演急得上火。
可实际上他们两个最近都很闲。
一个天天躺在阳台上晒太阳，一个日日看着窗外的柳树想心事。
这位晚会的导演张清明之前见过。
就是厂里乐队那个弹电子琴的卷发青年。
他叫胡杰。
胡杰换了首舞曲，跟着哼了几声才问张清明和孙小青的意见。
“你们觉得这个曲子怎么样？！”
“是不是比你们之前选的曲目更有张力？”
一向很有主见的孙小青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只是看着张清明，等着他表态。
张清明很干脆的摇头。
“新曲子我跳不来，而且明天就要上台了，这个时候换曲子根本不行啊。”
胡杰白了他一眼。
“说的好像你每次跳的舞步都一样似的。反正都是探戈，按着节奏跳不就行了。你是欺负我不知道探戈根本没有所谓的错步吗？”
可张清明依然摇头。
和孙小青跳《一步之遥》？
无风再起三尺浪？
现在的孙小青可不会如同当初的孟轻尘一样，只会专心在跳舞上。
张清明拿起一边的衣服礼貌的对孙小青说了句。
“明天汇演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胡杰看着张清明毫无留恋的背影，只能无奈的对孙小青说了一句。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看来他真是一个铁石心肠。”
孙小青默默的没有出声。
张清明是不是铁石心肠，和他刚刚跳过一曲的自己才知道真相。
她轻笑了一下。
“那就随缘吧......。”
张清明走出工人俱乐部找到自己的单车，他一路上差点骑出风火轮的感觉。
临江派出所的楼上，在淋浴喷头的水柱下，张清明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在刚才的排练中，尤其是贴身而舞的几个动作，那位冰山女神忽然化身火焰女郎，让自己好悬没当场出丑~。
自己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可惜热水澡并不能消散张清明心里的火气，他只能冲进随身城市里找了个靶场，拿着一把八一杠对着靶子乱射一通。
半个小时之后，他一身火气终于在硝烟弥漫的气息中散去。
张清明看着自己瞄准的靶子若有所思。
这靶子难道是防弹的？
怎么一个弹孔都没有！
走近一看，不错，自己果然是传说中完美级别的描边大师......。
所以自己还是安心赚钱吧，兰博、冷锋什么的怕是与自己八字不合。
张白露皱着眉在鼻子前扇了扇。
“大哥，你明天参加汇演也不用放烟花来庆祝吧？”
装了好几天乖乖女的张小雪终于忍不住也插了一句嘴。
“大哥，难不成你是在庆祝脱离单身？小青姐.....啊，别打头~！会打笨的啊~！”
张清明淡定的又扫了张白露一眼。
张白露懂事的低头继续写作业，不再提烟花什么的。
惹火了张清明，那是真的会被用竹条抽的。
二姐之前就亲自为她现身说法过。
诶~，说起来，大哥好像只打过二妹和小妹。
我是不是太听话了一些？
可惜.....？
呸，胡思乱想些什么！
......
五一劳动节是纺织厂最隆重的节日。
而今年的五一节盛况远超以往的任何一次。
一夜之间，整个纺城都被各种红旗、横幅占满，七色彩旗满眼都是。
所有工人和家属都穿上了新衣服，孩子们兜里也装满零食在小巷里你追我赶。
纺城边上的县城，所有人都在羡慕的看着纺织厂的方向。
从早上起那边的鞭炮声就没断过。
人们都在讨论着纺织厂今年五一节又给工人们发放了什么样的福利。
县里的人都清楚，在纺织厂下发的各种节假日福利里，就属五一劳动节和春节的福利物品最让人眼馋。
听说纺织厂下属的零食厂连轴转了好几天，从厂幼儿园到小学、中学的每个职工子弟，人手发了一个大大的食品桶。
里面装满各种裹糖或者油炸的零食。
食品桶可是小学生自己都拿不动的那种。
张小雪现在根本看不上厂里发的这些零食。
她的零食桶早就送给了自己的好朋友赵雅，就连张白露这个在厂外读书家属子弟也被发了一张零食票，可以在厂工会去领一个零食桶。
这张零食票也被张小雪拿去换了零食散给了班上的同学。
吃的东西，张白露真心不缺。
姐妹俩今天都没课，手拉着手往工人俱乐部的方向走。
今天去看节目的人不少，在进入厂区之后，前方人流密集起来，她们姐妹前进速度也降了下来。
“张小雪~！”
一个男生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张小雪后头一看，是自己同班的男生，叫黄长军。
黄长军看到张小雪盯着自己，不觉有些脸红，嘴里冒出了一句属于少年人的废话。
“你也是去看演出吗？”
张小雪点点头。
她也没介绍被自己抱着胳膊的张白露，因为她不喜欢路上那些男同志看自己三姐的眼神。
黄长军只是看了张白露一眼就不敢继续看，只是傻乎乎的笑着说了一句。
“是吗？好巧，我也是。”
“还有我！”
一个大脑袋从黄长军的身后钻了出来，这个人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喘气，似乎刚才一直在追黄长军。
大脑袋也是张小雪的同班同学，叫粟治华，向来是和黄长军形影不离的一对。
张小雪也对粟治华点点头。
班上的同学她几乎都聊的来，于是三人叽叽喳喳的一路聊着，到了工人俱乐部门口才分开。
张小雪两人的座位在二楼，而黄长军和粟治华的在一楼。
上楼的时候，张白露忽然拉了小雪一把。
“这两个男同学和你很熟？”
“一般般啊，不过我在班上说话他们都挺拥护的。”
张白露点点了妹妹的鼻子。
“你啊，心大的没边了！以后和男孩子还是保持点距离......。”
张白露没有把话完全点透。
她看出来那两个男生怕是对自己幺妹有了点情窦初开的样子，反观自己的妹妹却似乎根本没有一点开窍的意思。
“三姐，原来你也是个老封建啊！”
张小雪对三姐做了个鬼脸，全当姐姐的话是耳边风了。
后台，张清明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轻飘飘的“燕尾服”。
自己要是真穿着这个两片布缝起来的东西上台，......，去卖拐么？
幸好，自己带了一身正规的燕尾服来。
他换好衣服就去女换衣间外等孙小青，穿着修身燕尾服的他一路吸引了无数男女惊叹的目光。
当换好舞裙的孙小青走出换衣间，周围的好几个女同志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烟色晕染细纱的贴身长袖，让她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开叉的裙摆露出大腿中段以下的雪白。
后世很普通的装扮，但放在这个年代却算得上惊世骇俗。
幸好这里是舞台，旁边的女同志们只是私下窃语议论，至于男同志们，他们躲躲闪闪的想看又不敢看。
孙小青脸上一点害羞的表情都没有。
其实她身上这件已经是探戈里最保守的舞裙了！
只不过旁边人的异样目光，多少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张清明下意识解开自己的燕尾服，随手披在孙小青的肩膀上，将所有异样的目光挡在了衣服之外。
孙小青平静的表情下，心脏一个劲的乱跳。
她其实有带披在外面的衣服过来，她是故意把那件衣服落了换衣室里。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尝试。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