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拥兵捂着脸走出了齐卫国的办公室。
这是他当了齐卫国十多年秘书以来，第一次被失态的齐卫国直接打了一个耳光。
“你和那个罗慧容的那点破事传得到处都是，结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废物！”
“还有那个李芝莲，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已经拿捏住了对方了么？”
想到刚才齐卫国对自己的辱骂，侯拥兵眼里的阴毒之色越发浓郁。
“好你个李芝莲，想不到你居然会来这一手？！”
“你给我等着！”
也难怪一向城府极深的齐卫国会忍不住动手打了侯拥兵一耳光。
昨天在卫生局发生的事不知怎么就惹到了县里组织部的李部长，在今天早上的常委例会上对自己一通冷嘲热讽。
李部长是县里排名第三的实权领导，齐卫国虽然厉害但也惹他不起。
而且昨天事情出了之后，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居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一中的家长们。
事关自己子女的一生和高考，这些愤怒的家长差点拆了卫生局的大门，而且不知是哪个缺德不带冒烟的家伙私下鼓动，全县很多其他的学校学生家长得知这件事后也自发聚拢到了卫生局来闹事。
当天下午市里直管领导的电话打到了齐卫国的办公室，上级领导在电话里足足训了齐卫国两个小时。
最让齐卫国失态的是，就在刚刚，他得知自己下半年参加省里d校进修的事——吹了！
因为魏老书记在省里说了一句话，说他齐卫国办事太急功近利，还缺乏沉淀，就连下头的人都敢对他阳奉阴违，能力还有待观察。
失去d校进修的机会，说明齐卫国更进一步的希望直接幻灭。
而且有老书记的这句话拦着，他未来的仕途也变得悲观了起来。
所以齐卫国才没忍住给了办事无能的侯拥兵一个耳光。
胆大包天的李芝莲被通知停职了。
李芝莲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通知她停职的不是卫生局，竟然是县里组织部的决定。
这让李芝莲浑身发冷。
她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害怕纪委的同志会随时出现带走自己。
那批体检报告出了问题，卫生局领导马上就把她叫到局里解释。
可让李芝莲感到惊恐的是，那些报告上的笔迹和签名，真是见了鬼了，就是她的笔迹！
温向东副局长还私下找了公安局的关系，连县局的专家看了后都觉得这就是李芝莲自己的写的。
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这几十份体检表上的字迹太过一致了！
但又可以确认不是复印的......。
桌上的电话响起，李芝莲急忙抓起听筒，然后她听到了侯秘书阴恻恻的声音。
“李芝莲，你很好，很不错......！”
李芝莲的解释是苍白无力的，因为侯拥兵根本不信她。
电话被挂断，李芝莲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因为侯拥兵说马上就会把那叠单据送去纪委......。
“李所长？”
门口传来了一个略带关心的声音。
左栋梁和往常一样提着抹布桶子敲门笑着进来，似乎准备打扫卫生。
李芝莲对着这个临时工毫不在意，闭着眼挥挥手让他自己打扫。
可左栋梁却有些犹豫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李所长，您答应我的事，能不能稍微少点，家里确实没有那么多了。”
李芝莲没好气的拍桌子。
“你怎么就没点眼力见，现在是跟我谈这个事的时候吗？”
左栋梁装模作样的咬咬牙。
“李所长，只要您这次帮了我，我们全家都会报答您的，您帮我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李芝莲越发不耐烦的挥手。
“你不打扫就给我出去！”
左栋梁这时从怀里摸出了个漂亮的纸盒子来，嘴里说的话似乎还是以为李芝莲其实是在嫌弃自己给的好处太少。
“李所长，别啊！我家里真的没钱了，不过我大哥一朋友去年从南方送过来一个进口的小录音机，一直都没怎么用过，可不可以充当一年份的药钱？”
“人家说这东西值上千块呢！”
听到是价值上千块的东西，李芝莲这才看了左栋梁手里的纸盒子一眼。
左栋梁利落的打开纸盒子，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银白色录音机。
“您看，上面都是岛国字，可以播放还可以录音，给家里孩子多好用啊！”
“我大哥的孩子还拿着这东西偷偷录老师上课的内容，可好用了！能装在口袋里，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不等李芝莲有所反应，左栋梁摁下了录音键，自己随意说了几句话，然后倒带播放了出来。
听着小小录音机里左栋梁的声音，李芝莲忽然愣住了。
她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侯拥兵可以拿那些东西威胁自己，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录音机被留在了李芝莲这里，李芝莲温和的向左栋梁表示，自己肯定会帮他搞定一年期的药物。
左栋梁出了门，转头对着紧闭的门内冷笑了一声。
掀开自己腰间的衣服，一个更加小巧的录音机正在缓缓的转动着。
压榨了自己家那么久，左栋梁可不会轻易的放过李芝莲。
按照张清明的吩咐，左栋梁会在明天拿着磁带去纪委检举揭发这个贪婪恶毒的老女人。
只是左栋梁搞不清楚，为什么张清明要自己把另一个珍稀的录音机送给李芝莲？
在得知东西已经成功送给李芝莲后，张清明惬意的笑了起来。
根据从卫生局传来的消息，李芝莲已经被停职，而且还有消息说李芝莲可能涉及数额不明的医疗报销问题。
很显然李芝莲已经成为了齐卫国的弃子。
张清明觉得给处于绝境的李芝莲一个绝地求生的机会，说不定这个老女人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再次见到齐卫国的机会，然后能录下点什么来。
思考完李芝莲这边的事，张清明转头又给市里的祝书民打了个电话。
“你就别说了，我当时还当热闹看呢，结果谁知我三妹的体检表也在那一叠里，事后差点没气死我！”
“真的会上报么?”
祝书民在电话笑：“我家魏玲这回可开心了，她就喜欢这种调调的新闻！唯一可惜的是，她的这篇报道因为性质变了，所以大概副版是上不去，可能就给个七版或者八版的小豆腐块位置。”
张清明立即打抱不平：“那不行，我这些受害者家属表示强烈反对，强烈要求玲姐的报道起码也得给个三版！”
祝书民马上得意的显摆了一句。
“你哥哥我是那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的人吗？刚刚才和报社的谈好，五版次条的位置，三分之一版面！”
张清明回忆了一下市里的日报每期都是两张，第五版大概就是第二张的头版，也算是相当醒目的位置。
“那兄弟我不能让玲姐白帮我们这些家属鸣不平，这样吧！我听玲姐说一份日报是八分钱，但实际成本是一毛五分一份（那时候没有广告支撑，这些报纸都是靠补贴发行的），我出三毛一份，请日报社这一期多发行两万份！”
“全市各个单位、学校、厂矿，咱都给多发一些过去！让所有人都看看玲姐的大作！”
“怎么会消化不了？实在有多的，咱就免费放在汽车站和火车站，白送！不管是用来包食物还是拿去贴墙，没人会拒绝的。”
电话那头的祝书民愣了一下。
“你小子这主意六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能讨好女朋友）？”
“你这样！我这边身份有点不好弄这事，清明，你不是什么受害人家属吗？就用你的名义。我帮你找日报社联系，咱们印个五万份，其余三万份的钱算我的。”
......
侯拥兵没想到李芝莲居然还敢给自己打电话。
而且这个老女人还开出了一套房子和四千块的代价，只求见他一面，谈谈事后保住自己儿子工作的事。
而且对方还主动把谈事情的地点定在了罗慧容的家里，那是自己的主场。
所以，也不是不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