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惊回了小院里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嵇惊羽倒是很难得到她住的房间里去坐坐。
她坐在白初惊的身边,她看着一直在发呆的白初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初惊,你还在想玉春的事情吗?”
白初惊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她,她的眸子闪过迷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聚焦。
她微微摇晃着头:\"没有,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刚有些心神恍惚了。\"
白初惊靠在嵇惊羽身边,她疲惫不堪地抱住嵇惊羽的手臂。
嵇惊羽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刚才来的。你别想了,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还记在心里。”
“我现在想回家去了。”白初惊突然出声。
白初惊蹭了蹭嵇惊羽的肩膀,手抱住了嵇惊羽的手臂。
“明明来这里是为了躲清静,结果来了之后总见到熟人,这种感觉比工作还让我觉得心累。”
“你只是遇到了你不想面对的人和事。”嵇惊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白初惊靠着她,满脸疲惫。
是啊,她也有不想面对的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惊羽,我们回京师吧。”
嵇惊羽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你这么逃避真的好吗?”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总要面对的。”
“玉春是华老师的嫂子,如果你要和华老师好好的处下去,你是避免不了要接触到玉春的。”
“难不成你现在已经做好了和华老师分手的打算?”
白初惊微微垂下眼眸,她看着一处有些愣神。
她和玉春的事情已经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那一年正好是白初惊大病初愈的时候,那场车祸差点把白初惊也带走了。
但是她幸运的活了下来,在IcU度过了一整年后出了院。
她一直都在和死神擦边。
那时候她跟着爷爷住在白家府苑,玉春的家就在那一片,玉春比她小几岁,是个很活泼的女孩。
她对她印象很深刻。
那时候她被绑架,本来玉春是可以不被卷进来的,但是她还是追上来了。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才十一岁的小姑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扎着两个牛角包,脸蛋通红的朝着她们大喊。
她在那群人的手中不停的挣扎着,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些人被她吸引了注意。
在车上的时候她们被绑在一起丢在后备箱里,在路上停了一段时间。
这中途是玉春帮她把绳子解开了,她想要让她帮她也解开。
她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为什么第一想法是丢下她自己跑爬出去跑了。
她始终记得玉春那双眼里的不可思议,这是她所有事情里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即使后来她立马打了报警电话,和家里的电话。
车没出京师就被白家的车截停下来。
这件事也成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其实在这之前她和玉春没有任何交集,只是经常见面,因为都是一个区的。
惊羽时常说正常人在害怕之余大脑是空白的,人的本能是先自救。
她知道这话是有道理的,但是心里依旧过意不去,无法原谅自己那时候本能做出的反应伤害了玉春。
她依旧记得玉春被管家爷爷从后备箱带出来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
那双眼通红,一看就知道哭过。
也许是一场大病让她性情变得更加孤僻了,那时候只是冷漠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哭着扑进管家爷爷的怀里,那天的哭声印在了她的心底。
初中那段时间,她的性格真的很古怪,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共情许多事情,对情感也十分的冷漠和僵硬。
要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也许是从安安的到来开始。
即使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陪着安安,但是对许多事情的理解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她垂着眼眸,靠在嵇惊羽的身上,“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很冷漠的一个人?”
嵇惊羽愣了愣,“我觉得还好,但在别人眼里可能你的确是一个冷漠的人。”
“其实你这个人只是不健谈,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在乎的东西看得比命都还要重要。”
“初惊,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和玉春坐下来谈谈的。”
“你应该和她说一声谢谢,而不是对不起。”
白初惊有些迷茫,她坐直身子,眉头紧紧的蹙成一团。
“你应该谢谢她即使知道走上去很危险,也还是选择了想要帮你。”
“也要谢谢她给了你生的机会。”
嵇惊羽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要和自己和解才行。”
“华老师是个挺好的人,我觉得你和他能够度过一个有意思的一生,难道你无法解决这件事,就真的打算和华老师分手了?”
“虽然以前经常叫你给安安找一个爸爸,但是亲爸和继父哪里能一样?想我后妈,她虽然和我爸没有孩子,但她和她的前夫可是三个孩子。”
“每年都有一个月回她前夫家去看孩子,就怕孩子的后妈对孩子不好。”
嵇惊羽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好好整理心情吧,好好想想,我就不打扰你了。”
“枕头垫高点啊,这样想事想的更清楚。”嵇惊羽拍拍她的肩膀,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她伸了伸站起身来,“我要回去追剧了,跟你讲了一堆,你要听到心里去。”
白初惊朝着她眨眨眼,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做的。”
“我就是比较焦虑,因为有打算和阿初走的更远,也很巧合地遇到了玉春,就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放在那里了,总是要解决的。”
嵇惊羽点点头,“那你好好想。”
嵇惊羽朝着外面走出去,刚走出就碰到了华本初。
她愣了愣,手还放在门把手上。
她放轻了声音,“华老师什么时候来了?”
华本初朝着她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刚走进来,我的房间就在隔壁。”
嵇惊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一下。
“初惊那边你也别多虑,她情绪有点不太好。”
“你也别太担忧,就别去安慰她这些了,你要是真这样做了,她反而会有更大的压力,你放宽心,和平时一样就好。”
“她缓过神来了,就好了。”
嵇惊羽还是没忍住多说几句。
华本初轻轻的笑了一下,他点着头回应她,
“好,我知道了。”
“谢谢惊羽姐。”
嵇惊羽摆了摆手,“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房间了。”
华本初点了点头,嵇惊羽走出堂屋顺着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间。
华本初的目光落到白初惊的房门口,他盯着那里看了许久,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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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惊在红镇呆了好几天,和嵇惊羽回京师的时候谁也没说,两人就这样静悄悄的回京师了。
嵇惊羽开着车,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还有些失神的白初惊。
“这不像你。”
“这么多天还在困扰那件事。”
“你真的不打算和华老师说吗?你现在真的让我有些摸不透了,居然连安安都没有和他讲你今天要出门,你以前从来没这样的。”
“不管你去哪儿,你都会打电话和安安说,或者回家去亲自和安安说 。”
“你别这样颓废,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白初惊有些疲惫,她蹙着眉揉了揉眉心,“我也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自己了,但是我控制不住的很疲惫。”
“我也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安安还有阿初说话,就是觉得很累很累。”
她揉着太阳穴,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昨天晚上她居然梦到了白初语,梦里白初语说了什么她记不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梦,睡醒之后头一直就在疼,疼的她心烦。
所以今天都是嵇惊羽在开车,她现在头疼的嘴唇都在发白。
她靠在后背上,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
“惊羽,我感觉我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我现在真的好难受。”
嵇惊羽有些担忧,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下了高速之后,就直奔景苑开去。
只是没想到景苑来了个老熟人。
鹿元空站在景苑门口,他蹙着眉,看到白初惊的车停下,下意识走上前。
嵇惊羽先下的车,看到他的时候欸都拧到了一起。
“你来这里做什么?”嵇惊羽并不是很喜欢鹿元空。
在白初惊父母还在之前,她的父亲定下的和鹿家这门婚事。
如果她父亲没过世,可能现在初惊都和这男人结婚了。
嵇惊羽不喜欢鹿元空也是有原因的。
每每在初惊需要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准时缺席。
虽然他们之间并不熟,但是要说两家联姻白初惊继承家业之后就看在订婚这方面帮了鹿家不少,几年前鹿家那场经济危机如果不是白初惊下场帮忙,鹿家早就该破产了。
结果临了在初惊需要他的时候,却怎么也等不来人。
如果鹿元空立马就赶过来,初惊也不会随便去抓一个人进了酒店。
这是遇上好人了,如果遇到不好的人,谁又知道那个人身上脏不脏,心脏不脏。
所以她一直都不喜欢鹿元空这个人,是极其讨厌他的。
“这里可不欢迎你。”她的脸色冰冷,将副驾的门打开,扶着白初惊下了车。
白初惊抬头蹙眉看向鹿元空。
鹿元空站立在那里,他的双眼看着白初惊,眼中的情绪复杂。
“白......\"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人了,是唤她一声初惊,还是白小姐。
他快要不知道了。
自从几年前那件事发生了之后,他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
“是有什么事?有事你就说。”
白初惊看着鹿元空,眉头蹙的紧紧的。
他站在那里许久,看着两人许久。
嵇惊羽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说什么行吗?你这样是在浪费时间。”
“和我结婚吧。”
鹿元空的声音很轻,但是两人都听得很清楚。
白初惊的目光一顿,眉头蹙的更紧,“你再说一遍?”
“你未婚,未嫁,所以和我结婚吧。”
“我会对安安好的。”
白初惊听到这话都精神了很多,完全就是被气笑了,“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我和你结婚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我和你结婚能创造全世界第一的业绩?”
“鹿元空,我和你之间的婚姻已经够不成任何利益了。早在五年前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站在一起,即使是做表面夫妻也是不可能的。”
她冷笑一声,仰头看着鹿元空,“不是你不够格,是你配不上我。”
“惊羽进去了,收拾一下还要去墓园。”
鹿元空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垂下眼眸,“但你也说我不是不够格。”
”安安的父亲配得上你,但他真的够格和你站在一起吗?“
白初惊和嵇惊羽顿住脚步,嵇惊羽回头看向鹿元空。
“鹿元空,既然你有想要初惊身后的白家这一块资源,当初你就不应该自己丢掉那次机会,那只是一次最没有成本的求助,可是你不停的挂断了那通电话。”
“既然早就放弃了,你就不应该现在还舔着脸来说你更适合站在初惊的身边。”
嵇惊羽冷笑一声,“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让人觉得恶心。”
当初初惊打了那么多个电话过去,那个向来矜持高傲的人遇到那样的事情第一个想到都是自己的未婚夫,但是他却不停的在挂断这通电话。
虽然的确是初惊在前和鹿元空有婚约却还和云则明谈恋爱。
但这本就是白初惊的父亲定下的婚约,就连老爷子都不知道,若不是后来鹿家拿着那块作为婚契的房产和婚书到白家,都没人会知道这桩婚事。
初惊能够独当一面了,那时候正碰上了和云则明分了手,不知者不罪。
只是后来初惊的话语权更高了,慢慢的将白家所有的话语权都捏到了手里之后,她就开始考虑换一个结婚对象了。
对于鹿元空这样一个她父亲定下的未婚夫,她的确是没有任何感情,但是能帮的忙她都帮了。
直到白初语算计白初惊那件事开始,如果那天他来了,她们的婚礼很快就能举行。
但很显然结局是他没来。
所以最后的结局也很显然,她们之间的婚约,早就是鹿家无法做主的了,主导权在白初惊手上。
现在鹿元空来说他才够格成为白初惊的身边人,这才是真正的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