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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繁星闪烁,大营之内,篝火烈烈,一张张坚毅而疲惫的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卸去了防备。

奚方池身穿孔雀蓝战袍,褪了轻甲,腰悬仪刀,坐在首席之位上,火光映得他面庞通红,或许是胜利的欣喜,或许是千杯的豪爽,他每每举起酒樽,全场的氛围皆随之激昂。

“九万里风举鲲鹏,八百里驳宴群雄。”奚方池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了喧嚣,他举着夜光酒樽,身摇而步伐稳健,凤眸一凝,缓缓道出下句:“众神扶我凌云志,他朝必登灵霄宫。”

言罢,在座将士们为之摇旗呐喊,举杯痛饮,奚方池在众人的簇拥下舞剑欢庆,而台下林靖玗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移开过。

实在是耀眼啊。

文阳有着天潢贵胄的气性,又有浪漫诗人的随性。眼里有澄澈的冰雪,亦有锤炼的长剑,可灼灼其华,亦可斩尽桃花。

鹤乃猛禽,可以搏鹰。

他是香草美人,也是龙骧雄罴。

他们于乱世的漩涡中相恋,纠缠、试探、徘徊、厮杀促进感情升华,他将文阳引上了那条白骨累累的英雄路,这便注定了纯粹的爱情终将被利益所侵蚀。

他只愿在纯爱消逝的那一瞬,仍能听到文阳的心跳声。

舞罢,奚方池斜倚在林靖玗桌前,言笑晏晏,醉眼朦胧,白净的脸上如同落了两朵红潋潋的朱砂梅,他有些醉语道:“文阳不胜酒力,失礼了,关内侯可否送我回府?”

“乐意效劳。”

可能林靖玗也喝醉了吧,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起奚方池出帐而去,两耳不闻将士们的呼声,实则唯有林靖玗自知,今晚的酒并不足以让他沉醉,他只是沉沦在了奚方池的笑颜之中。

怀中的文阳睡得很安静,一动不动的,仿若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他轻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似乎比往昔轻了些许,想来此仗令他殚精竭虑。

帅帐与知府府衙相距不远,这一路,他走得很快,但又不敢太快,走得特别小心翼翼,就连心跳也小心翼翼起来。

紫苏在府衙外面等候了许久,当看到林靖玗抱着奚方池走来时,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并未阻拦,若在平素,定然会被数落两句。今晚也许不一样,他不能阻止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靖玗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示意紫苏在前引路,三人穿过一条长廊,至寝房,紫苏点燃烛火,薰驱蚊香,备好净衣,又打来一盆热水,便关门离去。

“热...”

这会正值酷暑,奚方池喝了这么多酒,又穿得如此严实,极易暑气入体,考虑再三之后,林靖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自己内心的悸动,嘴里念叨着:“脱完就走,脱完就走。”

可当双手碰上奚方池腰间的银丝软鞭时,就像误触了五彩霞衣,他即刻站起身,身体与心理的煎熬让他无法与奚方池共处一室,他担心自己无法抑制情欲,玷污了文阳的清誉。

“好热...”

奚方池浑身酒气,那十万丈雪原绽放的殷红雪莲漫上了他的脖颈,他开始醉醺醺地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呼吸也因为燥热而变得急促起来。

“没事的林靖玗,你可以忍住的。”林靖玗轻声安慰自己,给自己洗脑成一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随后转过身又回到了床榻边,仔细地为奚方池宽衣解带。

奚方池的里衣已经湿透了,需要更换干净的衣服才可以,他侧边的衣结有特殊的系法,以前有好几次弄成了死结,后来奚方池教他轻扯一下较短的带子,就能完全解开衣结。

林靖玗单手解开了衣结,不敢直视奚方池的身体,拿出给月牙洗澡的心态,快速拧了几次毛巾,将奚方池的身子擦干净,等到他身上的酒气慢慢散去,才把干净的上衣将其换上。

“我好难受,帮帮我好吗?”奚方池一只手的手背遮住额头,另外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

林靖玗听到这话如临霹雳,每每奚方池想要他口时,便会娇羞地说出这句话。

今晚,他们会走到那一步吗?

可是,他不愿意惊动他的爱人,今夜只想止步于此,若是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明日,他们该如何向众人解释夜宿府衙一事?如何向众人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靖玗猛地挣脱奚方池的拉扯,匆忙逃离时不慎踢倒水盆,水盆“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惊醒了床上的人。

“你当真不愿认我?漱月。”奚方池披散着长发,从床上半坐而起,他脸上的红晕已然消散,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满是失望与困惑。

他深信不疑眼前之人便是“已逝”的林靖玗,虽不知漱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但漱月逃离的举动深深地刺痛了他,他都做到这般地步了,漱月还是无动于衷,是在为祁谓风守身如玉吗?

林靖玗刚伸出手准备推开大门,听到这话,他忽地怔住了,继而缓缓转过身,竭力掩饰道:“文阳怕是喝醉了,我是秦叔钰,绝非你那英年早逝的夫君。”

“你骗得了我,但你骗得了自己吗?”奚方池行至林靖玗身前,面沉似水,缓声道:“看呐,它才是最诚实的。”

那如灵蛇般抚动的手撩得他心乱如麻,然复仇之念须臾间便使其恢复清明,他眸色一沉,把文阳的手从裙摆里拉出去,戏谑道:“本以为文阳郡公是名高风亮节的君子,岂料,在暗地里居然如此轻浮,果真令人耳目一新。”

“啪——”清脆刺耳的耳光声在屋内回荡,继之以一句“滚”后,林靖玗被粗暴地逐出了房门。

蹲于门外小憩、戴着耳塞的紫苏被这突如其来的斥骂惊醒,他瞧了一眼面露愧色的林靖玗,又发现自家郡公暴怒地关上了房门,心中怒火顿时升腾,遂推了林靖玗一把,叉腰压低了声音骂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都不给咱家郡公爷屯粮?你在外边有人了?还是你不行了?果然林家没一个好东西。”

真是浪费了他的一片好意,早知如此,就乱棍打出了!

林靖玗百口莫辩,但是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起码自己没有主动承认过自己的身份,也不算违背了与祁谓风的冷金笺之约。

他清了清嗓音,故意提高了音量,仿佛是说与他人听:“文阳郡公性子真烈啊,本侯才碰一下就被轰出来了。”

紫苏一听,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明白了林靖玗的弦外之音,随后顺着他的话说:“我家郡公爷洁身自好、独善其身,岂容他人轻易触碰。”

说着说着,紫苏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微微朝着林靖玗点点头,感谢他保全了奚方池的名声。

这一夜,有两个人辗转反侧,有两个人对月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