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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方根本没有关掉远光灯的意思,还一直照着他。

黎风暗骂有病,他往前走,然而灯光却一直跟着他,他走哪里,灯光跟到哪里。

他停下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然而对方打开车门,是拎着一根棒球棍下来的。

高大的身影在逆着的强光中只剩一片黑影,阴沉沉的。

棍子上被车灯镀出一片白光,乍一看像提着一把长剑。

黎风下意识想躲,但好几辆埃尔法忽然行驶过来,将他团团围住,车辆急刹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黎风明显感觉不对劲,他拔腿就想跑,但那几辆埃尔法里下来的人,各个彪悍壮硕接近两米,直接上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起来,黎风还想挣扎,被那些大汉一拳打在脑袋上,一下子打懵了。

晃悠迷糊的视野里。

只看见那个黑影越来越走近。

白卫衣灰裤子,戴着的卫衣帽子下还有一顶鸭舌帽,透射下来的阴影把脸遮了大半看不清楚,只露出清瘦而轮廓分明的下巴,很高,亦有力。

素白色灯光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破开暗夜,一点温度都没有,以至于染着白光的来人身上都像在往外冒寒气,那些灯光如同雾凇。

但只是看见下半张脸,黎风都能认出这是谁,他有些惊恐:

“黎司期!”

对书里所有人他都没有恐惧,但是唯独对黎司期不同,黎司期在那本书里手段之残忍,下手之阴毒,他是见过的。

黎司期捏住帽沿,微微往上抬,露出那双素来或假装天真或儒雅随和的眼睛,此刻阴鸷冰冷,盯着黎风,锋利的唇角却扬起一抹笑意,声音清越:

“你还知道是我啊。”

他看似仍旧是曾经那张天真的脸,黎风曾经也真的把他当成傻子糊弄,但这一刻,黎风清楚他绝对不是。

不等黎风多反应。

黎风被人一脚踹在膝弯里,直接扑通一声朝曾经看不起的黎司期跪下。

黎司期高大的身影半蹲下来,看着他龇牙咧嘴的脸,语气悠悠:

“你碰乌歌一条手臂,总要还给我们吧?”

黎司期拿着棒球棍,棍头杵在地上,手心抵着另一边,他悠哉悠哉握着,眼睛落在黎风两只手上,慢条斯理地飘移着,像是在精心挑选食物,让人不寒而栗。

黎风有意拔高音量,想让周围居民都听见:

“你如果害我一定会付出代价!”

黎司期长指摸了摸眉头,漫不经心道:“是吗?”

“一定会,甚至比我遭受的会更强千倍万倍。”黎风完全笃定,可是得到代价是一回事,现在他被挟制着又是一回事,他不能保证自己当下安危,紧张得手心出汗。

黎司期笑了一声,说话的态度有些懒洋洋的,很轻,不使劲儿,但让人就是无法忽视:

“看来你也知道,我真的会下手,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黎风背后都发凉。

黎司期摊开一只手,有些无奈:“是吧,我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

“什么意思?你想和我要钱?”黎风敏锐觉察那不是什么好事。

黎司期像是有些疑惑:“钱?”

他像是有些为难地向黎风解释:“你知道的,我不要钱,以我的人设,起码会打得你只能截肢,我当然是拿手回去,要你的钱干嘛?”

还没等黎风反应他为什么说“人设”两个字。

黎司期用手拍了他脑袋一巴掌,看似怜爱地道:“傻瓜。”

画面有些滑稽,但身边大汉气场极强,让人感觉寒气逼人。

黎司期对着他侧脑又是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打歪过去:“真是天真。”

黎风恼羞成怒:“我在这个世界上才是主人公,你伤害我,一定会得到报应。”

漫不经心的一句回应响起:“是吗?”

黎司期嘲笑出声,有点无奈地抵住额头,觉得自己和他计较都显得自己智障:“黎风,你是小孩吗?”

倚靠着一个身份就自以为可以在这个世界横行霸道,这种思维,稍微年纪大点的孩子都不会有。

这就是被这个世界当成命根子宠大的男主人公,像个巨婴。

黎风急忙道:“我给你我手上的一部分股份,或者你要我手上的什么资源,我给你,你要知道,你手上可没有什么股份。”

的确没有,百分之三十四而已,一不小心,乌叔叔手里那些一到他手上,就这么多了,百分之三十四,不过恰巧是拥有一票否决权和安全控制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都说了我不要钱,听不懂吗?”黎司期仍然在笑着。

黎风叫嚣:“你真的不怕后果吗?”

“那我要看看是什么后果,会让我承担不起?”黎司期的笑容好像都是沉暗。

黎风毫不犹豫咒骂:“你会死得很惨。”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死得很惨?”

黎司期定定看着他,那一眼好像要看穿他的所思所想:

“我会有什么结局,想必你比我清楚。”

黎风陡然间毛骨悚然:

“你什么意思?”

黎司期很平静,像是早就接受过这个事实,以至于说出来的时候格外轻飘飘的:

“没什么意思,我最后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黎司期在书的最后被句芒拒绝,因为表现出来的人设是深情男二,得不到女主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其他事情全部都一笔带过。

在那种老套路言情小说里,因为作者的偏爱,男角色爱而不得孤独终老,苦守家财万贯就是最坏的结局。

不可能和女角色一样失去贞洁丢命被万人唾骂那样惨。

黎风这回是真的惊恐万状,汗不敢出。

那些事情,不止他一个人知道,那黎司期知道多少?

或者说,黎司期比他更能把握多少。

“我是你哥哥,我们血脉相连,你不能这么对我。”

黎司期微微扬眉:“我哥哥?”

知不知道以往他的哥哥都是什么人。

“你觉得自己也配?”

黎风此刻忍不住求饶:“以前那些事情我都向你道歉,但你也没什么实际损失,你现在还是黎氏的一把手,爷爷都想把黎氏交给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和乌歌讨了只手外,甚至她的手还能好。”

黎司期的脸阴恻恻的,虽然笑着,但让人不寒而栗:“你动的是她的前途,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有人破坏她的前途,任何人动,都只有死路一条。”

“杜家乌家那么有钱,难道不能去国外留学吗,这算什么!”黎风脑子一转立刻想到解决方式。

黎司期却懒得和这个蠢货废话了,握起棒球棍。

“你猜我要废的,是你这只手——”黎司期的棒球棍移到了他另一只手上,“还是这只?”

黎风下意识缩右手。

然而黎司期淡声道:“不对。”

黎风立刻缩起左手。

黎司期边说着:“错了。”

边拎起棒球棍。

那几个彪形大汉抓着黎风的手腕,强迫着压在水泥地上。

“是两只。”黎司期一把拎起棒球棍,抬手,直接挥下来,像是砸玻璃一样,用尽全力。

黎风惨叫一声,下一秒,另一只手却遭受了同样的一棍。

他痛得都叫不出声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黎司期右手手上的青筋全部暴起,紧握着棒球棒,像是要把他的手连带骨头全砸成齑粉,一点都不留情,也不顾忌后果,将黎风的手砸得面目全非,让黎风感觉自己每一寸骨骼都碎开。

刀只能切出伤口,棍子才能把一切都打得粉碎,修补不回来。

毕竟一团烂肉怎么会有机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黎风感觉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白色,全都闪着白光,痛得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连思维都没办法运转,剧烈的疼痛让人只有痛觉,没有嗅觉听觉视觉。

他的血肉碎片好像会飞出来,随着黎司期的举动,他的手臂会变成一个只剩皮肤的空袋子。

黎司期修长的身影像罗刹,立在暗夜中,索命的时候不会停手,要一直到人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黎风想求饶,但话都说不圆,甚至开始思维混乱:“求你,乌歌,我不会高考…”

黎司期一直打到他双手血肉模糊,血沾到了黎司期的白球鞋,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黎司期也厌恶地移开腿。

黎风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存在了,他尝试想抬起,却软绵绵地垂下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拍卖师没有手怎么执锤。

他完蛋了。

黎司期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自以为掌握规则,那你知不知道有个重要规则是——”

黎风无力地惨败着脸看向黎司期。

黎司期提着沾满血的棒球棍,淡淡道:“我本来就是坏人,比起你,我可以做任何事而理所应当不被谴责,你以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实际上我才是。”

他随手把棍子递给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问他:“现在丢吗?”

黎风无力挣扎:“你要把我丢去哪里?”

黎司期拿出手帕擦手,紧致玉白而清长的手指,一点点擦过手指像是在擦艺术品,眼皮都不抬:

“一个小爱好,喜欢丢人玩,你了解一下。”

黎司期摆摆手:“现在送他去坐直升机吧。”

那些人立刻拿出绳子,将黎风绑成一团,膝盖顶到下巴,血肉模糊的双手交叉在小腿上,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成一个球。

黎风完全无反抗之力,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他直觉一定是比现在还重的折磨,但他竭尽全力想发出声音,都没办法让周围别墅亮灯一盏。

不知道黎司期提前宴请了这片别墅区所有宾客。

而黎风被一路带着驶向郊区,一个大汉还摸了摸他细皮嫩肉的脸:

“傻子,你好福气啊,一次性能坐两架直升机。”

黎风惊恐万分:“……什么两架直升机?”

但那些人却不理会他。

直到到了一片完全空旷的地皮上,两架直升机蓄势待飞,螺旋桨都转得只能看见残影,两架直升机后门都开着,他被人挟持进其中一架,直升机飞到半空不算高但足够摔死人的十多米距离。

他才终于知道什么叫一次性能坐两架直升机。

他不知道绑他的麻绳都有一端固定在了两边直升机上,不至于掉下去,而他被带到半空中时,猛地被其中一架直升机里的人扔出去。

黎风疯狂尖叫,而对面直升机的人接住他,又把他从半空中扔了回去。

他好几次感觉自己就要被螺旋桨打碎了,然而下坠感比被打碎还可怕,立刻就要死在这里。

什么男主什么光环,这一刻通通都没用,主角,就是会被反派角色整的,甚至从头受难到尾,尤其是人设道德感强的主角,黎风这一刻才想明白。

主角不是没有克星,他根本都还没有掌握规则,知道会发生什么没有用,清楚规则比他想象中更重要。

黎司期就算是现在杀了他,都未必不可能。

黎风被当成皮球一样丢来丢去,那些人可不会管他手受没受伤,根本不会避开他的手来扔,每一次都死死摁住他的手借力,再把他丢出去。

黎司期站在地面上看着他在空中甩过来甩过去。

尖叫声不止,血液从高空中落下来,滴到黎司期的眼皮上,他垂眸,鲜红浓稠如深红玫瑰的血液从他脸上滑落,清俊寒白的面容有了疯狂的血色。

黎司期伸手,摸到那点血液,冷白的指尖一抹刺眼血色,他微眯着眼睛抬眸。

他死死盯着空中被扔来扔去的身影,只觉得不够。

过了好一会儿,助理来告诉他:

“上面的人让您走远一点。”

他漠然道:“为什么?”

助理有点难以启齿:“他尿了。”

黎司期觉得好笑,看着手上的血,抬步离开。

杜晚歌恰好给他发消息:“黎司期,你去哪里了啊?好想你,你不是说九点钟过来找我吗?”

黎司期面色温柔,带着笑意给她回消息:“刚刚去扔垃圾了,耽误了点时间,我现在过去。”

杜晚歌觉得有点奇怪,但又没说什么:“我在家等你,爸爸说刚好可以一起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