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妄摊开手。
他的掌心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铃铛小巧精致，上面挂着一根红绳，铃铛之上还篆刻着一道道纹路。
云槐望着那个铃铛。
顾妄低声一笑：“这东西，早就想给你了，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云槐垂眸望着那金色的小铃铛，“有点丑，不过也勉强入眼。”
她想了想，唤出神迹。
正要接过那个金色的铃铛系上。
顾妄却及时伸手拿过了神迹，自顾自垂眸打量了几眼，将铃铛系在剑柄位置。
“简直绝配。”
顾妄沉声一笑。
云槐知道，顾妄应该是知道神迹的来历。
要不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没多久，顾妄将神迹递给云槐。
云槐接过神迹，将神迹收回体内。
两人静坐着，默契地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之后。
天地间，有一股生机在隐晦地消散，仿佛一轮夕阳即将沉入海面。
身为剑帝，云槐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生机的流逝，代表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云槐脸色变了变，猛的扭头看了一眼顾妄，急忙唤出本源之珠。
“不死神树的本源之珠在我这里...”
顾妄伸手制止，淡淡道：“没用。”
云槐摇了摇头：“有用。”
“不死神树具有强大的生机，几乎可以让人死而再生，更何况是恢复生机...”
云槐说着说着，话音猛地一顿。
俨然意识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在忽视的问题！
不死神树短时间之内或许可以做到让人死而复生。
可是...如果这个人早就死了呢？
云槐动作僵住，她认真望着顾妄，仿佛要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
顾妄点了点头，“不死神树的确有可能让人死而复生，不过对一个早就陨落的人来说没用。”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顾妄坦然极了。
云槐愣住，心中万千思绪，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云槐视线落到了顾妄放在一旁的右手上。
顾妄的右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如同枯树一般，呈现十分苍老的姿态。
云槐下意识伸手，颤抖着抓住了顾妄的手，疯狂地输入了灵力。
然而，不管她输入多少灵力进入顾妄的体内，竟然都无法控制他的衰老。
顾妄生机的流逝，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哪怕她是剑帝，也无法控制住顾妄生命的流逝。
此刻，顾妄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沙漏，不管多少灵力进入其中，也无法稳住那失去的生机，甚至连灵力都储存不住。
云槐没有管，自顾自地输入灵力。
灵力的输送速度在疯狂增加，一点点将她体内的灵力掏空。
饶是如此，依旧没有让云槐停止动作。
这时，顾妄动了动手 ，做出往回收的动作，却被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给握住。
顾妄微微垂眸，瞧见云槐抿着唇，双手发颤的同时还在不断收缩力量，死死拽住他的手，寸步不让。
“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不要怕。”
顾妄伸出左手，轻轻地落到云槐低垂的头上，动作轻缓得如同一阵微风拂过。
云槐骤然一顿，停止了输送灵力的动作，她没有抬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怕。”
“不怕就好。”
“沈...”云槐声音干涩，下意识想喊以前的称呼，才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
最终她还是喊了一声：“爹，其实以你的修为，哪怕陨落，也可以选择重修大道的对不对？是因为我吗？”
说到这里，云槐抬头，双眸通红地看向顾妄，声音哽咽：“这些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对不对？”
“我一直在。”
顾妄点头，选择回答了云槐最后一个问题。
云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也来不及再说什么了。
她能够感觉到双手握住的那只干瘦的手在消散。
忽然，云槐颤抖着伸出手，趁着顾妄的身体随着意识消散之前，揭开了那副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容，与那雕像一点都不一样。
可以说，这张脸对于云槐来说是陌生的。
此刻，这张面容也变得充满皱褶。
当看到这张陌生的面容之时，云槐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湿润。
这具身体生机的流逝速度，几乎与顾妄的意识消散一般无二。
云槐能够敏锐地感知到，这具躯体是被顾妄的意识支撑起来的。
顾妄的意识在，这具躯体就不会陨落。
或许，在顾妄的意识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这具身体早就陨落。
而这么多年，顾妄一直凭借强大的不灭意识在支撑着这具身体。
而如今，顾妄的意识逐渐消散，这具躯体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云槐不敢深想，顾妄选择维持这具躯体，耗费了多少精力。
什么情况下，才会选择维持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体？
当然是因为他无法再凝聚出一副属于自己的躯体，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明明他可以选择转世重修。
云槐心里酸涩不已。
顾妄安抚地一笑。
随后，在云槐悲恸的神情注视下，身躯与意识一同消散在天地间。
另外一边，顾昀等人有所察觉地看向了那尊雕像位置。
下一刻，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变。
那尊雕像在他们的注视下逐渐消失，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顾昀怔怔地望着那尊雕像消失的方向。
“这一次，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在场的人实力都很强，眼界也不俗。
顾妄的雕像也随着意识消散，说明顾妄彻底陨落了。
不存在转世重修的可能！
顾昀一直都知道，这尊雕像里面，存在着顾妄的一缕意识。
只要雕像没有消失。
顾妄的那缕意识也就一直都在沉睡，只要有机会，还是可以重修大道。
然而，雕像消失，就证明属于顾妄的那缕意识也随着消失。
顾妄真正的陨落了！
就在这时，天际陡然掠来一道人影。
这一道人影的到来，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顾昀等人纷纷警惕地望着来人的方向，眼中的敌意十分浓烈。
这道气息，并不属于他们不死一族。
来人是一位老者。
老者见众人敌意浓烈，急忙道明身份。
“老夫来自九洲神界，为寻自家院长而来，各位无需动怒。”
闻言，一道道充满敌意的目光顿时收回。
老者落到顾昀的身边，朝着顾昀拱手一礼，“敢问阁下，我青玄学院的院长何在？”
顾昀正要说话，一道剑光从不远处掠来。
“你们院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