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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和呐喊声许久才停下来。

蒋班骑着马来到两人身边。

焦彝疑惑地问:“蒋司马为何会前来?”

“府君派我来的。”蒋班说话的同时,打扫的战场的魏兵捆着几个俘虏走了过来。

“蒋司马,抓到几个小卒。”

蒋班看了那俘虏一眼,“带回去,交由府君发落。”

“喏。”

此次,斩首二十余众,缴获战马十几匹,更重要的是,吴军的骑兵贪功冒进,如不是如此,这个据点的所有粮草辎重早就被付之一炬了。

与此同时,在舒水南岸的多个吴军据点、村庄都在发生类似的事。

原因是,在焦彝所带领的斥候队出发之后不久,乐綝部的斥候率先得到了消息。

据斥候报,吴军的据点正在转移物资,有些据地甚至直接焚烧。

吴军这是要坚壁清野!

夏侯献当时就明白了吴军的用意。

坚壁清野顾名思义就是,清除城池周围的粮食、房舍、村落等,然后固守城池。

这一招的目的是为了让敌人无法靠劫掠得到补给,从而把敌人的兵粮耗尽。

事实上,就在去年,舒县还在魏国手中之时,这一带是没有坚壁清野的。

因为大司马曹休并不把东吴放在眼里,而且东吴的目标一直都合肥,几乎不会从往舒县方向进攻。

而在石亭大战之后,吴国成功接管了舒县,他们认为魏国短期内不可能发动战争,故而也没有对舒县附近进行坚壁清野。

这一次魏国突然出动,似乎让吴国有些措手不及,直到他们的斥候侦查到魏国从六安南下的动向后才慌忙地开始行动。

夏侯献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本身淮南军自石亭之战后就元气大伤,今年淮南收成还不好,这就让大军的粮草补给问题摆在了眼前。

现在趁着吴国反应迟钝,先发制人把他们没来得及焚毁的物资给抢过来,此消彼长,进攻舒县的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所以在得到斥候消息的第一时间,夏侯献就建议乐綝和他出动全部骑兵来完成这次计划。

此时,夏侯献和乐綝真合军一处,两人稳坐军中等待着捷报。

不一会儿,文钦迈着大步走进了军帐,“府君,我军大获全胜啊!”

文钦一进来就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是如何英勇,斩获多少云云。

不得不说,文钦的确是个性情中人,先前夏侯献假意要将文钦处死,主要是为了立威。

但他还是担心文钦在心中对自己有所嫉恨,从此疏远了。

事实证明是夏侯献多虑了。

在出城前和文钦喝了一顿酒,并承诺此次派他为先锋,有立功的机会后,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便烟消云散了。

不过,这爱邀功的毛病看来一时半会治不好了,好在这次是实打实的军功,夏侯献也不吝啬,当场就表示了肯定。

接着,乐綝部的骑兵们也陆陆续续归营,最后归来的蒋班。

蒋班向夏侯献汇报了些大致战况后,夏侯献便让他回营休整。

蒋班却似乎还有话说,他顿了顿说道:“府君,末将麾下斥候说,有军情想当面和府君汇报。”

“让他们来吧。”夏侯献回道。

蒋班走出军帐,让外面等候许久的两人进来,夏侯献一看,正是纪绍和焦彝。

纪绍的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焦彝的脸上也满是未干的血渍。

“二位辛苦了。”夏侯献宽慰道。

纪绍没接这个话题,开口便说:“府君,我发现吴军的动作有蹊跷。”

夏侯献眼睛一亮,“说说看。”

“我们抵达那吴军据点的时候,那些吴军一开始还很悠闲的用粮车转运粮草,直到一队吴军骑兵到来,他们才开始放弃转运,准备焚烧粮草。”

闻言,夏侯献和身旁的乐綝交换了一下眼神。

乐綝点点头,说道:“看来这事不是偶然啊。”

纪绍插话道:“难道其他据点的吴军也是如此?”

“正是。”

夏侯献开始以为这是个偶然事件,直到纪绍说起,这已经是从第三组斥候处听到类似的情报了。

正常来说,吴军在决定坚壁清野的时候就应当机立断直接放弃据点,把物资全部焚毁才对。

然而吴军并没有那么做,他们竟然悠闲地转运物资。

夏侯献猜测,吴军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有两个。

一是,舒县城中缺粮,不足以支撑吴军久持。

而第二嘛,吴军一定掌握到了魏军的动向,他们是在确保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转运物资才冒险这么做的。

然而夏侯献的临时行动让吴军不得不做出改变。

根据斥候一来一回的时间推算,吴军斥候想把这个消息传回舒县,再集合军队前去据点的这个时间根本来不及。

也就是说,吴军是在夏侯献派出骑兵之前就得到了消息......

难道吴军中有人会未卜先知?

如果不是,那就只有剩下的那一个可能了。

夏侯献收起思绪,缓缓开口:“我知道了,诸位先回营养伤吧,其他的事本府自有安排。”

两人“喏”了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接着又一名甲士走进帐内,“禀二位太守,那几个俘虏已经差不多了。”

“嗯。”乐綝应了一声,示意把人带进来。

很快三个满身鞭痕的吴兵被一路拖拽进了大帐。

他们根本无法站稳,甲士刚松手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夏侯献率先问道:“说说吧,你们舒县有多少兵马?统兵将领是谁?”

“呸!”一名俘虏朝着夏侯献吐了一口血沫,“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有骨气。”夏侯献当即一挥手,“来人,把此人泡盐水缸里,帮这位壮士清洗一下伤口。”

“喏!”甲士把俘虏拖走,很快帐外就传来那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夏侯献接着走向第二个俘虏,“你呢,也想试试?”

这名俘虏的态度很是平静,他咬着苍白的嘴唇,“我说。”

“舒县目前只有三千守军,守将名叫鲜于丹。”

“鲜于丹?”夏侯献没听过此人名号。

这时,乐綝说道:“我听过此人,他原本是吕蒙的部将,虽不是酒囊饭袋,但能力平平,不足为虑。”

闻言,夏侯献接着问道:“江外有援兵来吗?”

“没有。”

嗯....夏侯献打量了那俘虏一眼,当即厉声说道:“来人,将此人推出去斩了!”

直到俘虏被拖走,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这谎言太过拙劣了些。

虽说他的眼神坚定得让夏侯献一度看不出破绽。

但最后一个问题却露出了马脚。

舒县乃是庐江重镇,吴国费劲功夫才夺下来的,怎么可能只有三千守军,还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镇守?

另外,是否有援军这事,普通小卒不知情是正常的,他应该回答“不知”,而不是“没有”。

夏侯看了一眼最后一名正瑟瑟发抖的俘虏,摆了摆手:“罢了,看来吴人都很有气节啊,这位也送他上路吧。”

啊?你倒是问啊!

死亡的恐惧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被卫兵架着的他慌忙大喊:

“我说!别杀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