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慎守的状态明显十分不正常,他浑身是血,原本俊朗的脸如今用支离破碎来形容也不为过,而且他并不是哨兵,别说接下景的全力一击还能好好站着,就是之前他偷袭二人,砰然砸在景肩上的那一拳,也不是一个没有变异的普通人能使出的力道。
转瞬的功夫,再次向二人扑来的易慎守又被景揍了几拳。
尽管听见艾晚心叫出易慎守的名字,知道了对方是谁,景忍住没下杀手,但是景也没有太让易慎守好过,毕竟他现在理智全无,看起来一心想要他们的命。
艾晚心看准时机,在景逼退易慎守的瞬间,一闪身插进二人之间。
她伸手去抓易慎守的胳膊,这一抓却捞了个空,只抓到一只空荡荡的衣袖。
她猛然一愣,易慎守仅剩的左臂裹着猎猎风声扫向她的面门,唯一的一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和她错愕的目光视线相交,易慎守的动作微微一顿,被艾晚心一把掐住了手腕。
银白色的精神触须迅如闪电般扎进易慎守的身体里,顺着他的手臂探入他的精神海中,将他漆黑狂乱的精神海上汹涌燃烧的烈焰一一扑灭。
易慎守终于安静下来,他怔然站在原地,眼中的红光褪去,洇满了鲜血的眼睛深深望着艾晚心担忧的脸,轻声呢喃道:“心心......”
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胳膊不住往下淌,濡湿了艾晚心抓着他手腕的那整只手。
艾晚心松了一口气,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她没有松开手,掌心柔和的白光亮起,景摁亮手腕上终端的照明按钮,清清楚楚地看见,易慎守不知所踪的右臂重新从空荡的袖管里长了出来,凹陷的半边脸颊恢复如初,空洞的眼眶里再次生出了眼珠,很快,除了身上糊满鲜血,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受过重伤的样子了。
虽然这伤里可能有一些是他揍的,不过景可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他委屈地说:“姐姐,他不是不是哨兵吗,怎么打得我这么疼?”
易慎守好像还不是特别清醒,他有些脱力地晃了晃身子,眼看要向地上栽去,艾晚心连忙搂住他的腰免得他摔倒,摇头道:“不知道呀,很疼吗?我看看。”
景立刻抬手抓住t恤后领,将t恤从头上扯下,露出肌肉紧实饱满线条凌厉的上半身,他的肩膀上确实青紫一片,正是刚才硬接下易慎守一拳的位置。
景微微吸腹耸肩,好让腹肌看起来更深刻清晰肩膀更宽阔而充满力量感,他凑到艾晚心面前道:“姐姐你看,都青了。”
艾晚心的手上和身上沾满了血,怀里还搂着摇摇欲坠的易慎守,她一时腾不出手来给景治伤,只能温声安抚道:“一会姐姐给你治。”
景给了易慎守一个得意的眼风,这才心满意足地把t恤套了回去。
借着景终端上的照明,艾晚心终于看清了保险库里的情形。
房间中心的那座黑色金属仪器前盖大敞,原本装有陨石的培养皿,连同陨石和缠绕着陨石的那只小蛇一起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小滩淡蓝色的培养液。
沾着培养液的鞋印一直延伸到他们进来的大门之外,周围还有不少溅落的淅淅沥沥的淡蓝色水滴,看样子是有人撬走了培养皿,从大门处逃了出去,只不过不知怎么,培养液从培养皿里漏了出来。
那串脚印杂乱无章,还被后进来的艾晚心和景蹭掉了不少,但仍能看出是两个人的足印,而且从脚印的大小和形状上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除此之外,房间里空无一物,艾晚心没有看见贺旸带来的那只便携式屏蔽仪,不知道是没有放在这里,还是也一并被人偷走了。
不过贺旸带来的那块陨石是假的,偷了就偷了吧。
但是易慎守忽然拥有了远超普通人的力量,动物房和植物房的老鼠、兔子和藤蔓忽然长得那么大,估计都是因为接触到了逸散的高浓度培养液,发生了二次进化,被小蛇缠着的那块陨石,是可以制造二次进化药剂的关键,怎么也不能弄丢了!
艾晚心侧头问道:“易师兄,你还记得是谁抢走了陨石吗?”
她清亮的声音近在耳畔,易慎守却觉得如同身处梦境般毫无实感。
当时他被桑明颖迷晕,后来的意识便一直昏昏沉沉,恍惚间他似乎被人架着走了很长的路,又被逼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被扔在地上,旋即身上传来掏心剜骨的剧痛。
手臂被生生撕下,眼珠被挖去的钻心痛楚,让他重获了片刻清明,那一刻,透过雾蒙蒙的血色,倒映在他眼中的,是庞鲲狰狞扭曲的脸。
之后,失血的眩晕冰冷,和几乎要燃尽每一颗细胞的痛楚,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地狱,却没想到,一双温柔的手又将他重新拉回了人间。
他微不可察地再贴近了艾晚心一分,哑声道:“是桑明颖和庞鲲。”
艾晚心眉心紧蹙,如果自己再来晚一会儿,易慎守就该因为流血过多而痛苦地死去了。
他们竟然对同门下那么重的手......
景看着将身体的重心靠向艾晚心的易慎守,笑道:“姐姐,我带他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然后我们去把陨石追回来。”
艾晚心没有多想,松开了扶着易慎守腰的手:“桑明颖和庞鲲近距离地接触了泄露的营养液,恐怕也已经发生二次进化了,而二次进化的大部分人都会失去理智,咱们动作得快一点。”
景正要把易慎守扶开(为了让他滚远点,勉强忍一下),就见易慎守微微一晃,又倒向艾晚心的方向。
艾晚心连忙再次搂住了他,惊道:“伤得这么厉害吗?我都给你治好了呀?”
易慎守虚弱地摇了摇头:“只是有一点头晕。”
景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好家伙,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朵白莲花啊!
“咦?”艾晚心低头看向血呼啦差的手腕,不久前裴骏霖戴在她手腕上的手环正轻轻震动,她轻触屏幕接通了通讯,就听殷宴寒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晚心,来行政楼,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