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茕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他蹙眉问道：“卖什么药？”
季岚岚一指大屏上微微歪着头，一双乌丸似的眼珠，像是黑洞般没有一丝光亮，只透着沉沉死气的“狼獾”：“他们说，那是一种能让没变异的普通人变异，让变异过的人提升精神力等级的药，‘狼獾’就是第一代的产品。”
听见这熟悉的描述，艾晚心再次把目光落在“狼獾”纹满了刺青的脸上。
如果把注意力从刺青上移开的话，一张轮廓坚毅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艾晚心惊道：“单鹏程！”
拓跋茕亦反应过来，是第九山地师那个被白夫人注射了药剂，二次进化精神力提升至近S级的单旅长。
当时在第九山地师驻地的地下垃圾处理厂看视频回放时，环境十分昏暗杂乱，从贺旸手里的终端投射在半空中的视频，清晰度也有限，本身他们对单鹏程几人的脸看得就不是很清楚，再加上“狼獾”新纹了满脸的刺青，是以刚才在楼上一眼扫过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认出“狼獾”就是单鹏程。
看来单鹏程因为战友牺牲而短暂重拾的神志，再次消失了。
景那一次被“留”在了旧城，并不知道单鹏程是谁，听艾晚心一口叫出了“狼獾”的名字，景奇道：“姐姐，你认识他？”
季岚岚心中一紧，忐忑的目光紧紧黏在艾晚心的身上。
如果“狼獾”是他们认识的人，那景还会救尤哥吗？
艾晚心看着屏幕上单鹏程的眼睛。
在第九山地师的指挥中心大厅，单鹏程曾经恢复过神志，把宝贵的影像资料深埋进服务器底层。
也就是说，白夫人对他们的控制是可以解除的。
单鹏程是第九山地师事件的亲历者，是最有力的人证。
艾晚心瞬间拿定了主意，她大步向景走来，笃声道：“不算认识，但我要活口。”
暗影通道在景身后徐徐展开，他亲昵地说：“好哦，姐姐~”
擂台上，尤宏达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进攻的能力，“狼獾”却没有立刻结束这场比赛。
他像是捉弄老鼠的猫一般，享受着猎物为垂死挣扎做的一切无用努力。
围观的人群因为尤宏达此刻的惨状而热血沸腾，他们狂热地呼喊着“狼獾”的名字，期待看到更为血腥更为刺激的杀戮场景。
就在“狼獾”身形微动，准备给尤宏达致命一击的瞬间。
“砰——”一声巨响，拳台上方用于照明的四排灯源和四面大屏同时炸裂。
紧接着“砰砰砰砰——”一阵爆响，比赛期间不开启的激光灯和追光灯应声碎裂，破碎的玻璃渣漫天散落，浓稠如墨汁般的黑暗顿时笼罩了整座大厅。
“哗——！”刚才还热血上头的人群发出短促的惊呼声。
“卧槽！”
“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要搞黑幕吧？”
“哈哈哈哈哈——”
聚集在这个地下拳场的，大部分都是嗜血如狂的亡命之徒，对于这样一点小插曲，浑然不放在心上，还有人趁机高喊起“退钱”来，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人群中的火系哨兵想要燃起掌焰打个亮，却见一道幽蓝色的奇怪符文光圈在脚下一闪而逝。
他不仅没能燃起火焰，精神力反而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以他为圆心，幽蓝色的光圈如潮汐般从每个人的脚底闪过，他们终于察觉出不对，慌乱地叫骂起来：“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异能怎么不灵了？”
“李万涛，你在搞什么鬼？！”
听见动静从办公室里冲出来的李万涛和阿四，推开挤在栏杆前的人，探着身子向下看。
不寻常的黑暗中，只有幽蓝色的光芒此起彼伏一瞬而过，映亮了人群或是愤怒或是惊恐的脸。
那光圈不仅在下层蔓延，站在二层环形走廊上的人，同样没能逃过。
光圈在二层走廊环绕一圈，最后凝固在李万涛的脚下，照得他惊疑不定的瞳孔皱缩成针尖一般。
李万涛把烟蒂往身边一吐，恶狠狠地叫道：“是哪路兄弟在跟我李万涛开玩笑，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谁也别为难谁，现在出来一起坐下来聊聊，权当交个朋友。”
“要是给脸不要，还在这装神弄鬼，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万涛的声音在如同凝固的黑暗中往复回荡，却无一人应声。
满场阒静，他混浊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如鬣狗般扫视着场下。
黑暗中，两只铜钟般硕大的棕黄色眼睛霍然睁开，悬针状的竖瞳牢牢锁住了李万涛的眼睛。
他心中咯噔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无数双森寒的巨目接二连三地在场中亮起，就连棚顶上也不例外。
在绝对的黑暗中，被无数双显然不是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万涛头皮发麻，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一旁阿四失声叫道：“啊——什么东西啊！”
他惊恐至极的尖叫声仿佛吹响了怪物们进攻的号角，在没有任何其他光源的情况下，慌乱的人群甚至连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就被迎面扑来的腥风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坚硬的头颅便如熟透的浆果般爆开。
浓烈的血腥味很快充满了整座地下拳场。
拳场负责安保的哨兵和观众中的哨兵想要调动异能反击，却绝望地发现不仅无法调用异能，甚至精神力也如水银泻地般迅速从身体中流失。
其他身上带着武器的人，慌忙掏出枪来对着行动迅捷的怪物们射击，但普通的子弹打在它们铜墙铁壁般的身躯上，几乎连一个凹坑都留不下，反倒是乱飞的子弹误伤了场中不少其他人。
一些离出口比较近的人，摸黑想要冲向楼梯，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去路，沉重的压力骤然袭来，将他们一寸寸压成肉泥。
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李万涛便推开腿软的阿四，踉跄着冲回了办公室，那里隐藏着一条秘密的逃生通道。
末世之前他能在鱼龙混杂的光辉城掌管这么大的地下拳场和黑市堂口，不仅因为他心狠手毒杀人不眨眼，也因为他见机极快，明白什么时候该上什么时候该撤。
此时他再不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就是纯种煞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