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温热的帕子擦过的手，手指既舒滑又松泛。
艾晚心放松地靠在躺椅上，身上突然出现了四只毛茸茸的小豹猫。
小豹猫懵逼了一瞬，便开始攀着她的肩膀舔她的脸，逗得艾晚心忍不住笑了。
她随手搂过一只，一边撸着小豹猫柔软的皮毛，一边看着拓跋茕总是蕴含千言万语的漂亮眼睛。
“我梦见——”
“外边有人。”拓跋茕猛然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扫向爬满粉白色蔷薇的铁质围栏。
他派在山道上值守的精神体方才发出示警，然而小白没有直接攻击，说明来的是认识的人。
三个哨兵也从泳池里上了岸，贺旸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高声道：“谁呀？”
秦天朗迟疑的声音远远传来：“是我...方便进来吗？”
初升的太阳爬上遥远的天际，广袤无垠的天空正由漆黑转为靛蓝。
三个哨兵披上了浴袍，拓跋茕走到后院的大门处将铁门拉开，秦天朗宽厚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看着这栋莫名出现的现代别墅，还有后花园中微湿的浴袍紧贴在强健胸肌上的三个男人。
最终，他把目光落在怀里抱着一只猫，肩上爬着两只猫，膝盖上还卧着一只猫的艾晚心身上，一时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拓跋茕冷淡地问道：“什么事？”
秦天朗手里捏着一叠文件，难得有些进退维谷。
他是不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艾晚心捉着小豹猫的爪子招了招：“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吧。”
秦天朗这才大步走了进来，他在艾晚心面前站定，半晌没能组织起语言来。
眼看着秦天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艾晚心站起身来，道：“进屋说吧。”
四只小豹猫顺势跳下了地，前脚后脚地跟着她当先进了别墅。
别墅的一层是客厅，艾晚心在沙发上坐了，问道：“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秦天朗站在茶几对面，弯腰将手中的文件整齐地摆放好。
艾晚心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示意他坐，但秦天朗摇了摇头，背脊挺直地站着，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郑重道：“我来这里是有几件事想要说。”
“第一，就是谢谢你救了修明的性命，刚才在塔楼里我没能好好地道谢，这是我欠你的一条命。我秦天朗发誓，今后只要是不伤天害理，不违背国家法律和道德的事，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想尽办法完成。”
艾晚心之前便有心要用秦天朗，在塔楼时秦天朗模糊地回答过她一句，此时，是正式投效她来了。
“第二，是谢谢你修复了令英的脸，我原本是不赞同她那样做的，她一个女孩子，完全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艾晚心摇了摇头：“你说这样的话，是看轻了她，她不会高兴的。”
“你的同伴们与你并肩作战，唯你马首是瞻，但我相信他们做的事都是出自本心。”
“既然出自本心，那无论做了什么选择，适用的应是自甘风险原则，你替她来谢我，是很奇怪的。”
“但是如果你是谢谢我帮助了你的同伴，这个我可以接受。”
秦天朗有些怔然，艾晚心也没催他，静静地等他的下文。
四只小豹猫这时没敢往艾晚心的身上爬，乖巧地窝在她两侧的沙发上，团成了四个大汤圆。
拓跋茕站在入口处，其他三人各自回房间换衣服，客厅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秦天朗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再有一个，是谢谢你修复了我的脸。”
艾晚心好笑地看着他：“这件事我看你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咱们就都不要拿出来说了。”
“你特意来找我，不会就是来谢谢我的吧？天亮我们还要去找第九山地师的驻地，等到那时候说也不晚吧？”
秦天朗下颌紧绷，刚才的话确是他想说的，但诚如艾晚心所言，并没有那么紧要，只是他给自己找的开场白罢了。
让他辗转难眠的，同时也是他内心最大隐忧的，是另一件事。
“我不瞒你，刚才你们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旧城的居民不会原谅修明，宵禁只是权宜之计，天亮之后，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他们出门，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他们找修明讨要说法。”
“更何况，昨天强硬地实施宵禁，已然于你的民心有损，我和修明都不能继续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
艾晚心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她还是打算先听秦天朗说完。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会向旧城的居民们承诺，等我带你们找到第九山地师的驻地，帮助旧城基地稳定下来之后，我愿意接受他们的审判和惩罚。”
他俯身将桌上的文件推到她的面前。
“当时我们离开旧城，在新城中四处躲藏，找到了不少可用的资源，这里边是详细的种类、存量和位置。”
“还有一些我们从旧城中接应出来的幸存者，他们的位置也在其中。”
艾晚心拿起文件翻看，不得不说，他们找到的物资真的不少，除了食物、衣物、生活用品之外，还有一些没有完全被暴雨和洪水摧毁的工厂、矿场。
霜城和枫城不一样，这里是工业区，有不少艾晚心想都没想过的工厂，赫然标注其上。
秦天朗接着说道：“还有关于旧城基地的建设，在复生神殿出现之前，我们是做过详细规划和设计的，这是当时拟的方案，不算全面，也不够细致，但应该多少能有一些帮助。”
艾晚心也接过仔细看了，她回想起自己在枫城画的那张基地草图，如果秦天朗有机会看见的话，他一定会对‘不算全面’和‘不够细致’有更深入的了解的。
秦天朗沉默着等她看完，才说：“但是我想先把修明送走，他留在这里，并不安全，而且容易激化矛盾。”
他喉头一滚：“这件事纯然是我的私心，而且可能会连累你，我......”
艾晚心凝视着他原本冷肃坚毅，此时却眸光微动的眼睛，不用找寒哥来看，都知道他内心有多么挣扎。
“你提到了两次，于我在霜城的民心有损或是连累我，想必这件事真的很困扰你。”她缓慢地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脑回路，但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