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沣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很快回过神来，问道：“所以造成这场全球大雪的，真的是那个极冻星云的残骸？”
“嗯。”艾晚心面不改色地说。
按理说她得先从盛修明嘴里，问出他们弄走极冻星云残骸的具体时间，再和大雪停下来的时间比对，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极冻星云残骸造成的大雪。
但她是那样小心谨慎的人吗？蒙就是了。
“你刚才说，极冻星云的残骸你们并没有见到，那它去哪了？”
其实她说的是“捡到”，不过这一点小误会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艾晚心也没纠正他，只道：“被人装进虫洞里了。”
贺时沣愣住了足有三秒钟。
“......是我知道的那个虫洞吗？”
“嗯。”艾晚心再次面不改色地说。
虽然她也不是很确定，但凡事没必要弄得太清楚。
“被谁......”贺时沣有些艰难地将话题接了下去。
“据说是个死而复生的人。”
贺时沣战略性地闭了闭眼睛，他的世界观正在飞快地打碎重铸，不过再睁开的时候，身经百战的陆军司令已经再度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泰然。
“这件事估计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还是等你们回到光辉城，再细聊吧。”
“嗯？我们要去光辉城吗？”艾晚心奇道。
“安全局计划召集所有基地的执行官在光辉城开会，顺便举办授衔仪式。”
虽然不理解这种时候把执行官们从基地都叫到光辉城开会是个什么逻辑，但刚好，她确实打算去光辉城一趟。
“什么时候？”艾晚心问道。
“一个月之后。”
“说起基地，正好我也有事想问问你，遗冬岭上的霜城你知道吧，这里为什么没有得到军队和政府救援？”
贺时沣面色一凛，他思考了两秒钟，语气郑重地说：“异变发生后，各大城市的主要救援力量均是当地驻军，其中霜城驻军第九轻型山地步兵师最后传回的消息，是霜城全城沦陷，之后便彻底与军部失去了联系。”
“军情处经过评估，认定第九山地师已经全军覆没，同时将霜城列为沦陷区，给出了导弹清洗的处理建议，但提案被议会否决了。”
“晚心，我不是在找借口，事实是，枫城和光辉城的幸存只是孤例，第九山地师和他们传回的关于霜城沦陷的消息，才是如今的常态，这场灾难的损失，已然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艾晚心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是霜城并没有全城沦陷，相反地，这里的幸存者还有不少。”
“甚至，这里的丧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比较听话。”
贺时沣眼中闪过一缕茫然，这种情绪至少有三十年不曾出现在他的字典里了。
“我不明白，晚心。”他斟酌着说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还是让贺旸和你说吧。”艾晚心非常贴心地给他们父子创造了一个独处的机会，“我的意思是，你口中的第九山地师传回军部的情报是错的，当然，我没有说他们是故意的，军情处依据这个错误的情报做出的判断，照理说应该是最合适的，那议会为什么要否决，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贺时沣浓黑的立刀眉深深蹙着：“议会的理由是......”
实际上，议会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理由，只是各方在不停地争论，没能达成共识，最后冯敬义让军情处回去补充证据，就这么把事情拖了下来。
这是议会惯常的作风，所以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一个已然沦陷的边境小城，就算要进行导弹清洗，优先级也不会太高，第一次提案被驳回后，再要讨论到它头上，那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常年浸淫在刀光剑影的阴谋中的陆军司令，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他当机立断道：“晚心，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艾晚心笑道：“贺伯伯，虽然极冻星云的残骸我没拿到，这个大雪停了我不揽功，但你刚刚看到的那些，也不是容易办到的，那个价钱还没谈呢，可不能前账没结，又添新债。”
贺时沣颔首：“你想要什么，等具体的报告上来，我一定尽力争取。”
“别的可以再议，有一件事你现在拿个主意吧。”艾晚心没有理会他的托词，直接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霜城并非全城沦陷，有不少幸存者生活在灵殿山上的旧城中，而且现在这里的丧尸已经清除了很大一部分，再加上地狱井坐落在灵殿山，我觉得很有必要在霜城建立一座基地。”
“所以......”贺时沣大致猜到她的意思，给她递了一个话头。
“所以，我可以帮助霜城把基地搭建起来，但是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霜城需要单独设立一位执行官，而这个执行官的人选，必须由我来定。”
那一瞬间，贺时沣的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和冯敬义交锋的话术，很快，他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答应你。”
艾晚心粲然笑道：“你刚刚说，想让我帮什么忙？”
贺时沣目光沉沉：“找到第九山地师，查一查为什么他们会传回全城沦陷的错误讯息。”
艾晚心思忖道：“他们如果已经全军覆没了的话，我不一定能查到有用的东西。”
贺时沣疏朗一笑：“没关系，晚心，你帮助霜城建设基地，足以匹配你的这个小小的要求，无论你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贺伯伯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
“贺伯伯快人快语，我最喜欢了。”艾晚心夸赞道，“对了，虽然极冻星云的残骸不是我捡走的，但我们经历的事情可一点不轻松，所以少将军衔的事你们也不能赖，你得和议会好好说，要是不给，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去找他们聊，你让他们等着我。”
贺时沣有些哭笑不得：“刚才不是说再议吗？”
“对呀，中间不是议了一件事了吗？”
贺时沣失笑：“晚心，我说再议没有推诿的意思，这件事我会安排好的，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