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之前,就在莉莉丝不顾阻拦,冲出神殿的时候。
披着破烂法袍的男人扫翻黄金台盆,拄着他的权杖快步向神殿深处走去。
他脚步踉跄,曳地的破烂长袍从沉冷的黑色地砖上拂过,隐隐露出长袍下嶙峋森白的骨趾。
在神殿最深处,男人用权杖震碎地砖,露出地砖下一个漆黑的洞口。
一条盘旋的石梯从洞口延伸至深不见底的山腹之中。
男人沿着阴冷潮湿的旋转石梯,以一具骷髅骨架能有的最快速度,下到了灵殿山的中心。
山腹不知何时被挖空,形成了一个大如剧场的石窟。
石窟的中心是一座光洁如镜的汉白玉石台,数十颗散发着暗绿色光芒的宝石悬浮其上,宝石的内部,光点正沿一个方向转动着。
男人知道,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莉莉丝从献祭的祭品身上抽取的生命能量。
每一颗宝石中,都放射出数根手指粗细的绿色光束,它们互相连接,在空中勾勒成一个沙漏的形状。
浅绿色闪烁着荧光的雾气,正在沙漏上下的流沙池中循环翻涌着。
男人仔细凝视着面前的沙漏,下方流沙池的底部,绿色光束盘旋缠绕成了一个完整的繁复法阵。
法阵样式古怪,和他所熟悉的所有法阵都不相同,其中的符号他只在一些记录远古之战的古籍残本中见过。
而上方流沙池的顶部,绿色光束构成的法阵残缺不全,只有半片。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为了取信莉莉丝,交给她的半幅地狱井法阵残片。
如果他有眼皮的话,此时一定会微微眯起。
“莉莉丝......”
“没想到你也不是那么的愚蠢,竟然想到将复生法阵和地狱井法阵的残片联结起来。”
“你是怕我过河拆桥吗?”
“虽然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现在,时移世易,我们共同的敌人出现了。”
“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你可别让我失望,莉莉丝。”
男人攀上汉白玉石台,将沙漏上半部的数块宝石挪动了位置。
在一条绿色光束连结好最后两块宝石之后,整个地狱井法阵的内纹随之完全成型,沙漏内部的绿色雾气骤然收缩,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沙漏中心传来。
男人将黄金法杖深深地插进汉白玉石台中以稳住身形,他裹身的破烂法袍如蝙蝠的翅膀般鼓起,无数绿色的荧光穿透石窟的洞壁,飞蛾扑火般迅速向沙漏中心汇聚。
沙漏中的雾气光芒愈盛,沐浴其中的男人深深吸气,感受着生命的能量再度充斥全身的快感,他猎猎作响的兜帽下,惨白的骷髅头骨上生出血管、神经、皮肉,一张英武的中年男人的脸,缓缓显形。
男人睁开眼睛,口中念出古老的咒语,磅礴的能量猛然从法阵中心喷涌而出,一道绿色的光束直冲洞顶,穿透山体和神殿金色的穹顶,在云层上空倒映出一道巨大的法阵。
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阿赛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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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殿山山顶,神殿广场上,不少仓惶逃生的人莫名双膝一软,摔倒在地。
他们脸上的皮肤皱缩,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发白。
而神殿的金色穹顶中心,一道绿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直没云霄,在厚重的云层中,如闪电般蜿蜒成一道巨大的绿色法阵。
“不好,是地狱井!”拓跋茕急声叫道,“神殿里还有人!”
半空中,艾晚心跨坐在小狐狸身上,压低了身子冲向黄金圣像。
踩着拓跋茕示警的尾音,她一跃而起,手中慈星闪现,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幽蓝色的弧光,裹着雷霆之势斩在黄金圣像高举的右臂上。
“砰——”
黄金圣像的右臂应声而断,轰然砸落在石阶之上。
她反手一个火球,轰向神殿方向,火球撞上神殿紧闭的高大石门,震得整座神殿都晃了一晃,殿檐崩裂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黄金圣像的身上。
“阿赛亚,虽然这不是我计划中的样子......”莉莉丝兴奋到发抖的声音从黄金圣像中传来,“但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就在艾晚心重新翻坐回小狐狸身上的同时,天空中,法阵似乎点燃了云层,一道灼痕在云层中撕开了一道缺口,硕大的莹绿色火球从中一颗接一颗地探出头,转瞬间如流星般斜向下坠落。
“吼——”哨兵们反应极快,巨大精神体撕开空气,仰天发出威猛的咆哮声。
殷宴寒扔下秦天朗和盛修明,梼杌驮着他当先冲向飞坠直下的火球。
云层中闷雷隆隆,无数蓝紫色的闪电当空劈下,追星逐月般劈向第一批落下的火球。
“轰——”
所有火球同时应声爆裂,小型的火球碎块如瀑布般洒向旧城和新城地界。
贺旸落后半步,一张耀眼的弧形光罩出现在灵殿山的上空,光罩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蔓延,把半座旧城都笼罩在了防护罩之下。
洒落的火球碎块撞在光罩上,爆出一团团绚烂的绿色火光。
光罩无法覆盖的区域,无数冰雪飓风凭空而起,将散落的火球碎块卷送到旧城范围之外。
那些火球碎块砸落在灵殿山的山坡上,发出接二连三的爆响。
燃爆的绿色烈焰将游荡徘徊不去的丧尸群卷入滔天火海之中。
他们身上最后一点血肉被灼烧殆尽,只剩下焦黑的骸骨,蒙满白翳的眼睛黯然了一瞬,转眼便燃起暗绿色的火苗。
“吼——”丧尸群发出骇人的咆哮声,踏翻树立在山坡上的那些十字架,如潮水般涌向旧城。
“啊——”尖叫声,哭喊声,在神殿广场和旧城方向,响成一片。
艾晚心的背后是漫天坠落的绿色火球,划破天际的千万道闪电,以及火球碎块撞在防护罩上溅起的,如烟花般绚烂的火光。
“众所周知。”
她左手五指一张,整座神殿直接从原地消失,下一秒,恢弘的神殿出现在了悲鸣峡谷的正上方,直直向下坠去。
就在莉莉丝分神看向神殿的片刻,小狐狸已经绕到了黄金圣像的背后,艾晚心凌空一跃,落在黄金圣像的头上。
她手中长刀狠狠插进圣像的头顶,金色的熔岩顺着长刀灌注进黄金圣像龟裂的头颅中。
“砰——”黄金圣像硕大的头颅霍然炸裂,散落的金块撞在拓跋茕竖起的反重力场上,反弹着砸落在地。
艾晚心稳稳落在消失了的神殿原来的位置,横刀甩去残留的金屑,将刚刚的话补充完整。
“众所周知,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