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刚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两个侄子就等在门口。
马车刚刚停下,他们就赶紧就迎上来。林云舟快人一步跳下了马,挡在了马车前面。
“睿王?”两人面面相觑,为何是他送姑母回来?
谢家虽然是商贾,在上京的权贵圈却也是无人敢轻视。
谢家的商铺银楼遍地开花,像睿王这种天天混迹于街市的纨绔王爷,谢家子侄想不认识都难。
两人连忙见礼,林云舟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一个高大魁梧,一个文质彬彬,都是人中翘楚,扔在人群中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林云舟没来由的烦躁,商贾就要有商贾的样子,一身的铜臭味才是,长成这样是要给谁看。
林云舟像没看到两人一样,朝着宋家母女说:“后会有期!”不待两人道谢,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走了。
宋夫人有点无语,要说他无所求,鬼才相信。
可是到谢府了,连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这人真是怪。
宋诺澜的面上波澜不惊,这才是纨绔的行事风格。
喜怒无常,做事凭自己心情。
谢砚清、谢砚澈一脸莫名,看着林云舟飞驰而去。
两人走上前见礼:“见过姑母!”
谢芳眼眶湿润:“好、好,都长这么大了。”
宋若澜与两位表哥分别见礼。
两人看着表妹更是笑的爽朗,“没想到表妹这么出挑,祖母肯定欢喜,快请进。”
门房早就跑去松鹤堂报信去了。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门房边跑边喊。
松鹤堂听到动静:“快请,快快请进来。”
谢老太太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激动。
“你好好坐着!”老爷子忙按着老太太。
谢老太太只好又坐下。
女儿传信回来的时候,谢老太太还不敢相信,她这个女儿,自从嫁入侯府后,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说是可以小住几日,谢老太太早已收拾好了女儿未出阁时的闺房。
一屋子人等在松鹤堂。
远远看到谢芳和外孙女走进来。
见到女儿,谢老太太眼泪就掉下来了。
谢芳跪下磕头:“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宋若澜跟着跪下:“外祖父安!外祖母安!”
“快起来,快起来!”外祖母一手拉一个:“我的儿啊,终于回来了。”
外祖母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
母亲也是泪水涟涟。
宋若澜心中酸涩,明明是母亲从小长大的家,嫁人后想回来的自由都没有。
杜氏端着世家的做派,母亲回一次娘家就拿出世家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总往娘家跑的来教训母亲。
外祖母不想母亲难做,只是时不时打发人送银钱,从来人的口中听点母亲的消息。
母亲是个软性子,在祖母一次又一次的洗脑中,接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观念,渐渐的也不提回娘家了。
这几年外祖母想母亲想得厉害的时候,打发身边的老嬷嬷送点吃食过来,听到母亲的消息才会放心几日。
外祖父开口:“好了,女儿回来是好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外祖父的声音中也是重重的鼻音。
这时外祖母才又笑:“看我老糊涂了。来,澜儿,让外祖母看看,我的澜儿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
一屋子人都围着宋若澜母女。
宋若澜面上不显,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上辈子,宋若澜嫁人后,就没有来过外祖家。
江府喜欢谢家的钱财,可是不喜欢谢家说的商贾身份。
外祖母多次派人去来接宋若澜,宋若澜不想惹江景深不高兴,每次都接了个空,渐渐与外祖家断了联系。
长宁侯不关心宋若澜的死活,母亲在侯府举步维艰自顾不暇,宋若澜没有娘家人的照拂,江景深更是夜夜不归。
婆母黎氏像一个笑面虎一样,宋若澜被算计而毫不自知。
这一辈子,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孝敬外祖,也要让母亲多和外祖家亲近。
外祖父虽然是商人,能做到大祁首富,一些雷霆手段自是不在话下。
有这样的外家,自己还会早早被人害死,只能说是蠢死的。
母亲是谢家幼女,从小被宠着长大,谢家后宅没有阴私,嫁入长宁侯府简直就是羊进了狼窝。
今日除了二舅舅去了外地走货,所有人都被外祖叫了回来。
宋若澜乖巧的向大舅舅和大舅母行礼,二舅母没有女儿,拉着宋若澜不肯撒手。
宋若澜任舅母打量:“这孩子,水灵水灵的,经常来外祖家,二舅母给你做好吃的。”
大舅母也不甘落后:“这次就住久点,长宁侯府一个破落户,规矩还挺多。”
大舅舅赶紧接话:“你少说点。”毕竟是妹妹的夫家。
谢芳知道是哥哥怕自己难堪,毕竟长宁侯府那些破烂事,上京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对于这个小妹,兄长谢天和谢风简直视为眼珠子。
虽然知道长宁侯宠妾灭妻,但是兄长也毫无办法,只有把银钱砸过去,赌的就是宋德光的良心。
谢天性情内敛,伸出手来要像小时候一样摸一下妹妹的头,突然间觉得又不太合适,伸在半空中的手赶紧缩了回来:“回来就好,多陪陪父亲母亲。”
自己如珍如宝看着长大的妹妹,眼睁睁看着她在长宁侯府被磋磨。
谢天肠子都悔青了,那个时候就应该拦着父亲把妹妹嫁入侯府。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有什么好,哥哥想为妹妹出头都无能为力。
若妹妹嫁一个商户,想要借谢家的势,必然会像菩萨一样捧着妹妹。
大祁阶层泾渭分明,商户遇上官身,就没有赢的可能。
表弟表妹们早就按捺不住围在宋若澜身边,”姐姐你真好看!”
站在一边的谢砚澈发话:“你们不要吵着姐姐了。”
表妹谢媛嘟嘴:“哥哥偏心,我们都还没姐姐说上话呢,就不准我们和姐姐玩了。”
谢砚澈宠溺的看着妹妹:“就你话多。”
外祖母看着这些孙辈们:“你们都去玩,不要凑到这里,自己放开去玩。”
妹妹们们拉着宋若澜朝园子里走去。
谢家的花园尽是奇珍异草,纵使活了两世,宋若澜还是会被这些花草深深吸引。
不过比花更有朝气的是这些表弟表妹们。
上辈子,二舅舅的小儿子谢砚禹,努力考科举,同进士出身,被长宁侯动了手脚,发配到最边远的地方当了一个小县丞。
只要宋德光在朝堂,谢砚禹就没有调回上京翻身的可能。
谢砚禹一气之下辞官,仍然回上京做起了商人。
后来,大祁的官吏都知道,当朝枢密使大人不愿意谢家日子好过,谢家的生意在层层压迫下一落千丈,只好远离上京,宋德光才肯罢休。
谢砚禹被这个表姐看得不好意思,脸上一片绯红。
宋若澜笑笑,好在一切都还不晚,一切还有改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