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世界里,最喜欢的便是风雨夜。”
“这意味着,没有刺人的阳光……”
他笑了笑,徒留薇薇安怔然。
酸酸甜甜的潮水涌起在心头。
“没救的冤大头。”
少女的低喃让罗尔切斯的神情更加柔和。
“和你讲一个故事吧,关于血族的。”
男人优雅的腔调缓缓响起,像是出逃乐符奏成的优美乐章。
壁炉的火燃烧地热烈,似乎都打起了精神。
一旁沉默的向日葵韦伯似乎也抖动了下叶片,来了精神。
“血族一向喜食新鲜甜蜜的血液,可是有一天,血族后裔里诞生了一个小怪胎。”
“大部分的血族都这么叫他、取笑他、羞辱他。”
“那时,那个小怪胎不懂,为什么大家要那么称呼他。”
“后来大一点的时候,小怪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不受大家喜欢。”
“血族的口味总是偏好新鲜黏稠的血液,没有哪一个血族像小怪胎一样,不爱喝血,倒爱吸食果液。”
男人的话语娓娓道来,嗓音比夜还要低沉几分。
薇薇安听得认真,她有些怀疑他口中这个小怪胎的身份是他本人。
可是他的语气淡然,丝毫喜怒起伏也无,这让她也不是很拿得准。
“再后来,小怪胎不再就着自己喜爱的果液,而是和众血族一样喝着他们眼中的佳肴。”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叫他小怪胎。”
薇薇安有片刻的默然,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总感觉,这个故事似乎被三言两语简化了。
总感觉,这个小怪胎身份有些可疑。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好了,不早了,休息吧。”
罗尔切斯低沉的话语响起,宛如暗夜里鬼魅的一道影。
薇薇安点了点头,目送着罗尔切斯离开的背影。
在他即将出门的那一瞬,她终究还是犹豫着开口了。
“也许在小怪胎的眼里,那些不爱喝果液的血族也是怪胎吧。”
“怪胎难以理解怪胎,虽不知道小怪胎为什么放弃自己喜爱的果液,但是还是希望他以后能够尽情追逐、享用自己喜爱的东西吧。”
薇薇安第一次感觉有点别扭,明明自己也不是这种扭扭捏捏的性子。
可是,这种话说得容易,谁又知道这其中能实现的可能性呢?
她还是不太会安慰人。
瞧着薇薇安的神色有些苦恼,罗尔切斯淡淡勾起唇角。
他确实在尽情追逐和享受。
相比那些黏稠的血液,他还是更爱那清新甘甜的果液。
而比之更美味诱人的,是她。
“只是一个故事,学妹无需多想。”
他的小甜心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晚安。”
男人轻轻掩上门,房间又归复了平静。
夜色浓稠,风雪厚重。
薇薇安却莫名觉得,未来的风雨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她站起身,从包袱中抽出备好的羊皮纸和羽毛笔,伏在桌上细细勾勒起来。
烛影摇曳,模糊了夜色。
深夜时分。
耳畔的呼噜声渐重,不知何时起演化成了旧忆里的声色。
仿佛是几百年前的炮火又打响了。
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向日葵。
炮火与战争发生在以人类群居的王国。
她那时还庆幸,炮火不会在一片和睦、欣欣向荣的向日葵族地发生。
可后来,向日葵族地虽未发生战争,却也遭遇了同战争一般恐怖的事情。
在她还是一棵单纯的小向日葵时,便有人和她讲过许多故事。
那人曾说过花开花落终有时,也曾说过世间的每一场雨都是定数。
记忆中的那个人,却如何也看不清神色。
任凭她如何想要看清,眼前呈现的却始终如被白雾笼罩般不真切。
细看之下,心脏还会无端发闷。
睡梦中的爱芙呼吸渐重,带着些沉,像是厚重到抹不开的颜料。
与此同时,爱芙身旁的佛狄莉娜动了动身形,却依旧未醒来。
那被磨灭的黑气再一次缓缓凝聚,散漫地钻入她的灵魂,似乎找到了令人垂涎的宝地。
当醒来之时,爱芙莫名有些头疼。
她鲜少有睡得这般不安稳的时候。
她缓缓坐起,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偏头看到了还在沉睡的佛狄莉娜。
梦里的场景只留下一鳞半爪,而清醒过来的她已经确认了梦中那道看不清脸的身影。
当初信赖万分的人,如今早已面目可憎。
不止是莱恩,还有安妮娜。
这一切,多少离不开二者的手笔。
爱芙轻手轻脚着下床,独自一人走出了内殿。
深海窥不见日光,她也不清楚现在几时了,但绝对早于平时她起床的点。
静谧的周遭,给她一种不真切的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