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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正在后堂的朱樉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前有海瑞会审三龙,后有朱亮祖一言骂四龙。

朱樉都忍不住想跳起来大喊一声,干的漂亮。

小胖子低头看着脚尖,似乎在数地上的蚂蚁有几只。

朱允炆正襟危坐,脸色发红明显有一丝恼怒。

“宵小鼠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躲在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隔着墙壁,朱亮祖的叫嚣声不断传来。

朱元璋的忍耐,终于到了临界点。

他脸色铁青,手指头关节处噼啪作响。

自言自语了一句,“狗咬了咱一口,咱不能咬回去。”

随即指着朱樉说道:“你捅出来的篓子,去给他一点教训。”

朱樉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儿臣这就去教他做人。”

见到他两眼放光,兴奋地不停戳手,朱元璋马上猜到这小子是准备下死手了。

他提前嘱咐道:“要给永嘉侯一个全尸,这是朝廷的体面。”

朱樉握拳在胸,行了一个军礼。“老头子放心,我保证永嘉侯绝对少不了一个零件。”

另一边,大堂内的朱亮祖不停叫嚣,他每骂出一句。

右边坐着的淮西勋贵,那些公侯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徐达、汤和、李文忠、邓镇、冯胜、傅友德坐在第一排。

汤和禁不住和身旁的徐达,小声抱怨:“后面坐着的那位,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这朱亮祖想找死,可别捎上大家伙啊。”

徐达自嘲地一笑:“没想到不过十来年,这朱亮祖竟变得骄纵跋扈,目中无人。”

“我曾对这样的人心存幻想,真是可笑至极。”

汤和跟徐达曾是发小,倒是颇为理解。

汤和安慰道:“天德老弟,你是个重情义的人。”

“但是这人一旦有了权势,还有几个能够老老实实做人的?”

李文忠则是如坐针毡,生怕自己的好舅舅,盛怒之下会找他翻旧账。

邓镇作为小辈,被一帮长辈围在中间,连话都插不上,跟坐牢一样。

冯胜倒是忧心忡忡,对旁边的傅友德讲:“这朱亮祖跟常茂自寻死路,可把我们这帮老兄弟害惨了。”

“以圣上的性格,这件事必定不能善了,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被牵连。”

傅友德说道:“圣上派你驻守河西,修筑嘉峪关长城。”

“派我跟秦王征讨云南,我们二人还是有用之身,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冯胜长叹一声:“唉,但愿如此吧。”

朱亮祖有恃无恐,还在张嘴大骂。

道同眼看控制不住场面,对着差役吩咐道:“来人,将人犯朱暹带上来。”

几名差役将朱暹押到了大堂,本以为朱亮祖看到了儿子,会变得投鼠忌器。

没想到朱亮祖骂的越发大声,“道同,你这条老狗以为拿我儿子威胁,我就会怕了?”

“有种把我弄死,不然我一定杀你全家。”

朱亮祖红着眼睛,霍然起身。

要不是几名锦衣卫端着连弩挡在身前,朱亮祖真想扑上去,撕咬道同一口。

道同啪的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朱亮祖,你勾结豪强恶霸,纵容妾室的家人欺压百姓。”

“夺人田产,百姓稍有不从便被你诬陷下狱,落得个家破人亡。”

“种种恶行,令我番禺县民不聊生。”

“朱亮祖和朱暹,你父子二人可知罪。”

话音一落,朱亮祖梗着脖子,破口大骂:“知你奶奶个腿。”

说完哈哈大笑,还对着跪在地上的朱暹,朱亮祖安慰道:“儿子别怕,爹有丹书铁券能免死两次。”

“等皇上一来,我们父子就能出去。”

朱亮祖说着,还转过头,眼神狠厉盯着台上的道同。

“等到咱们父子一出去,便是道同这条老狗的死期。”

御赐的丹书铁券,不光可以免死,还能够免罪。

这是朱亮祖的最大倚仗,道同正在一筹莫展时。

啪啪的鼔掌之声响起,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帘背后传来。

“想的倒是挺美的,可惜还没睡醒。”

朱樉掀开帘子,拍着巴掌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朱亮祖脸色一变,他再傻也听的出,对方来者不善。

“秦王,我与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朱樉抱着手站在台上,好整以暇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除了刚开国那会儿,赶上册封的时候,他与秦王两人之间,并无交集。

朱亮祖以为刚才的话,惹到了这位风头正盛的秦王。

他连忙赔起笑脸:“末将言语粗俗,不知道是秦王爷,您老人家在后面。”

“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末将这一回。”

“改日,末将亲自做东,摆桌酒向你老人家赔罪。”

朱樉面带微笑,颔首示意:“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嘛。”

“孤一向大人不记小人过,当然是原谅你了。”

朱樉走下去,拍着朱亮祖的肩膀叙起了旧。

“孤经常听父皇提起永嘉侯勇猛过人,开平王在世时,与你难分伯仲。”

开平王是常遇春,面对秦王的夸耀,刚才还气焰十分嚣张的朱亮祖显得十分拘谨,脸上还露出一些的羞涩神情。

“哪里,哪里。末将一时险胜,险胜而已。”

台下的六部堂官跟淮西勋贵,面色古怪看着两人叙旧。

台上负责主审的道同,则是满脸带着尴尬。

只有熟知朱樉秉性的人,才知道朱亮祖要倒大霉了。

朱樉很自然地解开了朱亮祖身上的绳索,朱亮祖望着他,满眼感激之情。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朱樉突然问道:“小王有一事不明,求教永嘉侯。”

“王爷请讲,末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亮祖说完,还万分得意地瞥了道同一眼,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朱樉眉头紧锁,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要是有人当面侮辱了令尊,永嘉侯觉得此人该当如何?”

朱亮祖哈哈大笑道:“父亲受辱,儿子当然要拼命报仇。”

“这种人当然是千刀万剐,碎尸万段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