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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儿吓得抖如筛糠,俯首帖耳道:“大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勾结藩王了。”

朱樉拽着他的小辫,恶狠狠道:“听孤的话,你们野人女真部落能吃饱穿暖,不听话犁庭扫穴懂吧?本王可是比朱棣还喜欢到白山黑水去踏青的哟。”

狗儿骇的魂不附体,连忙应道:“奴才以后都遵大王旨意。”

朱樉拍了拍他的脸道:“这才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看到老四埋伏在宫里的眼线,他眼珠子咕溜溜转,肚子里坏水直冒。

老四啊,你搞快点,到时候你打头阵,我这个宗人令二哥再带兵平叛。我们两兄弟都有光明的未来。

来到春和宫正殿,天上还飘着雪花。

太子朱标站在门口提着灯笼等他,见到人大笑道:“二弟,我们哥俩自幼一起长大,快有四年没聚过了。真怀念以前的时光。”

朱标和朱樉相差一岁,自小吃住睡觉都在一起,直到老朱登基,他对朱标的感情比对朱元璋深。下毒的事,他查到是老朱干的。朱标虽然防着他,至始至终没害过他。

朱樉一把搂住他的肩头,神色平静道:“哥,嫂子和侄子都睡了吧。”

朱标闻言点点头道:“吾弟的意思是?”

“好久没聚了怪干的,整点儿吧。”

朱标哈哈大笑,引着他来到书房后新建的小密室。

他将床铺搬开,好家伙底下整个是酒窖。

朱樉见都是白酒坛子,摇头道:“整点红的得了,明天还要上朝点卯了。”

朱标墙壁的隔板拉开,里边放着一个一层楼高的巨大木桶,朱标提了桶将龙头的小木塞拔掉。红色的液体哗啦啦流了出来。

他拎到墙角的炕上,拿出几碟卤菜和花生米摆在小桌上。

吆喝一声:“老弟,上炕。”

朱樉将外套和鞋脱了,盘腿坐了上去。“擦,大哥这啥玩意?”

朱樉一看好家伙,这不是老朱的十七方玉玺吗?

“大哥,我是来喝酒不是来背锅的,你把这玩意偷了,老朱明天还怎么上朝啊?”

手拿酒杯,朱标一脸不屑道:“瞧瞧你这胆子是越活越小了。”

整个人都呆住了,朱樉心想:我刚把老朱的桌子都掀飞了,这还胆子小吗?要不我把奉天殿点了给大哥助助兴。

朱标拍了拍身下说道:“你说的这炕不错,我找狗儿做了一个怪暖和的。搞得我都不想回寝殿睡了,以后这就是咱哥俩的秘密基地。”

“来干一杯。”

两人碰了下杯,一饮而尽。朱标拿出一本册子,指着说道:“你弄的那个民十六条不错,我看了其中有不少错误,咱们大明没有四户,只有民、匠、军三户。严格来说商人是属于民户。”

“这个科举制也有问题,匠户和军户是按大明律可以参加科举的,卫所专门有卫学,还有你这个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当差,我特别有兴趣。可惜咱们大明唉,要实行难啊。”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朱樉激动的握住大哥的手。一脸真挚道:“大哥你我一文一武不如携手共进,何愁大事不成啊?”

朱标抽回手,摆了两下道:“让老头子再干几年,过过瘾吧。”

“你别光吃菜啊,搁这养鱼呢?”

干了半桶红酒后,朱标面色潮红感慨道:“这么多兄弟里别人有反心都是藏着掖着,唯独你是从小脑门上刻了一个反字。你从小把哥和娘看的比天还大,大哥最不担心的就是你。”

“还记得宋濂要被父亲发配充军那次,大哥和母亲怎么劝都劝不住,戾气上头鼓着劲跳进水里差点给淹死。是你呛了十几口水把大哥抱上岸,你要想当太子,大哥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么多年担心你不成器是个莽夫,所以大哥一直防着你,对不住了。”

跟他碰了碰杯,朱樉其实在这紫禁城挂念的除了娘还有朱标,他俩自小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你我既是同胞兄弟又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朋友,也有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对手。”

朱标闻言抚掌大笑道:“是兄弟是朋友也是对手,这句话恰如其分。”

朱标少年老成,其他弟弟在他眼里只是孩童,只有这个二弟跟他有共同语言。他俩又何尝不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朋友。

“这四年,我朱标治国理政从未懈怠过一天,当感到天下压在身上时方知其中重若万钧。”

“老头子要杀廖永忠这事你知道吗?”

朱樉点点头,朱标笑道:“廖家兄弟俩和俞廷玉带数万巢湖水军投奔老头子,近千条战船。可以说没有这点人就没有鄱阳湖之战的胜利,更别说廖永忠还替老头子干了脏活料理了小明王韩林儿。”

“你觉得老头子这种做法叫什么?”

朱樉放下酒杯道:“卸磨杀驴呗。”

给他斟满酒,朱标说道:“你救过朱文正,今天又救了刘伯温,你能帮哥救救德庆侯吗?”

朱樉摇摇头道:“救不了一点,朱文正被关了几年,早脱离了军伍,而且是宗室。

刘基说句不好听的,不是乱世的话,最多也就一能吏。

老头子是在给你铺路,从开国后廖永安不愿意放水师兵权开始,你比我清楚那一刻他在老头子心里已经死了。”

朱标长叹一声,苦着脸道:“你比我了解老头子,我怎么感觉天下一统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以前跟手下人脸上笑呵呵,现在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

朱樉夹了片猪耳朵在嘴里,喝了口酒润润喉道:“以前打天下老头子是孤家寡人,现在是一大家人。这家里的家当多了,所要考虑和顾及的事自然变得多了,他啊是想活着的时候把子孙万代的事都一个人做了。”

“他也不想想,肚子里倒不出半瓶墨水的大老粗一个还成天瞧不起我,他连九九乘法表都不会。还搞个《大诰》,等他百年以后那破玩意还有人看么?”

哐当一声,一面木制墙壁被踹的四分五裂,看到朱元璋脸黑如炭站在里面,朱樉人都吓傻了。

指着朱标不可置信道:“大哥你居然阴我?”

朱标摸着脑袋腼腆一笑道:“还有娘亲也在。”

马皇后躲在朱元璋身后露出一只绣花鞋,朱樉心里那个崩溃啊:敢情您二位都爱听墙角啊。

自从四年前,他两兄弟喝了一顿酒,不知道谈话内容的老朱就急得抓心捞肺直痒痒,总感觉养的小崽子在背后悄悄骂他。

今天终于给朱元璋逮到了,他脱下腰间带铁钉的破旧犀牛皮带。拿在手里扬了扬怒不可遏道:“老伙计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你这孽畜不把九九乘法表说清楚,咱就让你血溅东宫。”

“逆子,纳命来。”

朱樉看着皮带带着破空声呼啸而来,一个驴打滚就翻在地上,皮带砸在炕上直接敲掉一块砖角。

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崭新铁钉,敢情还给老朱加上附魔了。

嘭的一声,密室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朱樉踹了两脚没踹动。

摆了一个李小龙手势,转身大喊道:“娘亲救我。”

马皇后一脸责怪道:“你这几天把你爹气的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就让他打几下出出气吧。”

朱樉见皮带被朱元璋甩的虎虎生风,这是出气吗?这是让你儿子重新穿越啊。

被堵在墙角,老朱拿着皮带刚要来个闪电五连鞭,朱樉突然举手投降道:“我有话说。”

朱元璋气的牙痒痒道:“咱不管,先找找手感。”

噼啪作响,被打浑身青紫的朱樉一脸淡定道:“行了,我都是当爹的人了,留点面子别打脸。”

朱元璋顺了气才放下道:“你在北边七搞八搞没一条符合咱的大明律,你这小王八蛋是想当陈友谅还是张士诚啊?”